正文 群英萃聚
宁嘉得意地挑挑眉,指了指旁边:“我没有钱,卓大哥可以借我啊!”
掌灯微微一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离开几天,卓公子就变成了卓大哥,用眼睛一看也知道,他们的亲密程度不亚于自己两人。
不禁一叹,他是不是太小心眼儿了?
“赵公子!”
掌灯并不认为这是喊自己的,只是本能地扭过头去。赵凌萱的丫头阿蔓个头有些低,拼了命地伸长手臂冲他摆来摆去。
掌灯连忙也摆摆手,表示自己看见她了。
赵凌萱一看是他,脸上露出一抹惊喜,随即便收起笑容撇过脸去。
掌灯明白她在介意昨晚莫千鸯的事情,于是不顾别人的埋怨挤到了那边儿:“你还在生我的气?”
“是!”掷地有声。
听着这赌气的回答,掌灯觉得好笑:“你和她到底有什么仇怨?昨晚非要置她于死地?”
凌萱的鼻子哼了哼,语调有些怪异:“你是她那边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掌灯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注意力放到了拍卖台上。
“赵大哥,赵大哥!”宁嘉和卓家兄妹见他迟迟不回去,跟着挤了过来。当看到他身边站着两个漂亮姑娘,宁嘉问道:“这位姐姐是……”
赵凌萱微微一笑,颔首客气地说道:“在下赵凌萱。”
掌灯为他们双方做了介绍。
苏江从人后面挤了过来:“赵姑娘,我家公子的朋友给他在楼上订了一个雅间,现在我家公子邀请你和阿蔓上去呢!”
宁嘉一听,当先叫道:“赵姐姐,可以让我们也上去吗?这里离台上好远,都看不清楚。”
凌萱愣了愣,这不是她能做主的,她看向苏江。
苏江笑了笑,道:“既然几位都是赵姑娘的朋友,那就一起上去吧。”
林衔玉挺有能耐,他朋友给他弄的雅间还挺大,只是他们一溜子人上去,确实有些拥挤。苏江特意去找掌柜的,搬了几张凳子过来,宁嘉高兴地两条手臂攀在了栏杆上,对底下眺望着。
凌萱观看了一会儿,回头问道:“林公子,你好像不太感兴趣?”
屋中央,林衔玉坐在桌边不是喝茶,就是嗑瓜子吃花生。苏江替他回答道:“我家公子什么宝物没有见过,来这里只是凑个热闹罢了。”
林衔玉瞟了他一眼:“苏江,你废话很多。”
苏江眨眨眼,跑到栏杆边观看去了。掌灯看了一会儿,也坐回桌边去。
林衔玉对他已经打量好一会儿了,便问道:“赵公子,没有你喜欢的东西吗?”
掌灯摇摇头。
阿蔓不太相信:“怎么会,前面过去的几个拍卖品,比如珊瑚树、玉贝壳,那些都很漂亮啊!”
苏江摆摆手,并不认同她:“阿蔓,男人和女人的喜好是不一样的。你说的那些,女人觉得好看,男人最多觉得它值一些钱。赵公子一看就不是个俗人,怎么会对那些感兴趣呢?”
掌灯低头笑了笑,道:“苏江,你很会说话。”
苏江故意叹口气:“可惜呀,我家公子认为我只会说废话。”见林衔玉瞪眼,他立刻噤声了。
突然宁嘉叫道:“哎,那个好看,那个手链我喜欢!”
她这么一喊,围坐桌边的几人都好奇地走到围栏旁。
拍卖桌子上摆着一个木雕盒子,盒底儿铺了一层红绒,上面摊放着一串手链,是用半透明的圆珠子穿成的,在阳光照耀下闪出彩色的光芒。
灿烂靓丽,光彩夺目,很符合女人的胃口。
不止宁嘉,连卓辰、凌萱和阿蔓的脸上,也露出了那种喜爱的表情。
卓光问:“宁嘉,你真的很喜欢?”
宁嘉大力地点了点头:“卓大哥,你可以先借我一些钱吗?”
卓光微微一笑:“说什么借,我直接送你吧。”说着他就抬手喊了价。
阿蔓耸耸肩,跟着小姐坐回去了。
卓辰脸色一黯,哥哥有了喜欢的女孩儿就是不一样,否则这手链该是送给她才对。
卓光以五百两银子拿到了那手链,宁嘉高兴地蹦了起来,只待拍卖会结束,就可以去交钱拿货。
凌萱默默地喝着茶,掌灯的神情变化,她完全看在眼中。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一举一动,也在林衔玉的眼中。
而苏江,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拍卖会结束,人人赶着离开落音坊,你推我攘,楼下乱成了一团。宁嘉迫不及待地拉着卓光下楼去,林衔玉和凌萱在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也告辞走了。
“赵公子。”
掌灯收回视线:“卓姑娘,今天拍卖的物品至少有一百来件,你没有一件喜欢的吗?”
卓辰摇了摇头:“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死了还能把它一起带走吗?”
掌灯微微一愣,笑道:“卓姑娘年纪轻轻,倒是很看得开。”
卓辰勉强地笑了笑,轻巧地转移了话题:“赵公子,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宁嘉和我哥哥他们对彼此都很有好感。”
掌灯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极度地不开心,如果是这样,当初宁嘉对张璧姑娘又何必那么说?是自己误会了,还是宁嘉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他头痛极了,自从师父死后,就不愿意思考太多的事情。
随后的几天,卓辰身体不爽,便一直呆在客栈里。卓光担心妹妹,宁嘉陪着他一起留在了客栈里。
掌灯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变得特别浮躁,在客栈里看着宁嘉与卓光的互动,只觉得有什么要破体而出。
他并不愿意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在那三人面前,于是经常往客栈外走。凌萱与林衔玉住的客栈离他们在的这条街也不远,几人时常能碰到。
久而久之,掌灯倒是经常与凌萱和林衔玉一起走动。除了莫千鸯的事情,凌萱对掌灯还是从前的态度,把他当做朋友来看待。
“我发现你有个习惯。”
掌灯茫然地抬头:“什么?”
凌萱摇着头,笑道:“你发呆的时候,手就会自动编花环。”
掌灯低头一看,手中果然有一个成型的花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那,送给你吧。”
凌萱接过去看了看:“这是你送我的第二个花环了。假使以后你每每如此,我想我得专门弄一个房间出来,置放你给我的花环。”
掌灯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凌萱的笑容柔美中透着一股安静:“说实话,我对你一见如故,你也是我在外交的第一个朋友,真正的朋友。”
“我也是。”掌灯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蹲太久而酸麻的爽腿:“下山前师父告诫我,说外面人心险恶,不要轻易相信人。几次下山我也确实遇到了居心叵测之人。”
他扭头对凌萱笑了笑:“可奇怪的是,我对你有一种天生的信任感。”
凌萱的眼睛微微睁大了,透露着无数的惊喜:“真的吗?”
掌灯点点头,言谈间提到了师父,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
凌萱抓住了他神色的变化,不由得问道:“掌灯,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再次见面,你眉间总有一抹愁色?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掌灯叹口气,身体靠到了树干上。凌萱跟着与他并肩而靠。
“我师父死了。”
凌萱很惊讶,上次还听说了他和他师父之间的趣事,怎么这么快就……她用轻柔的语气问道:“怎么死的?”
“时间到了。”
凌萱把手按到他肩膀上,企图给他力量:“我知道你心里有多痛苦。”
掌灯闭上了眼睛,他从不把自己的脆弱,轻易示之人前。
凌萱走到岸边,飞身在水面上摘了一朵莲花,怔怔出神:“我娘以莲花为名,她去世的时候,我十三岁生日刚过没多久。”
她一身黄色的衣服,姿容柔和,粉色莲花在阳光下微微反射着白光,配上后面的绿草江水和远处的灰蓝水天一线,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掌灯下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嘴:“那你爹呢?”
凌萱将莲花投入水中:“死了。”她看着掌灯,眼睛里分明想表达什么,终究是有所顾忌而闭上了嘴巴。
这样的气氛太过压抑,两人都有意撇去心头不快。掌灯四下里望了望,道:“那里有卖苹果的,我去买两个解渴吧。”
凌萱点点头,先坐在路边的一块石板上等他。她隐约听到附近巷子里头,似乎传来了打斗声,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楚。
为了使自己心安,她望了一眼掌灯离去的方向,起身朝巷子口走去。眼看就要走到,有什么东西突然飞了出来,落在她的脚边。
像是一块黑漆铁牌,雕刻的花纹有些熟悉。
凌萱弯腰捡起来,铁牌两面相像,周边镌刻繁复花纹,中间题字。一面写着三个隶体大字:天绝教,一面写着四个稍小宋体字:竹州分坛。
“天绝教?!”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眼里好像迸射出了火焰,熊熊燃烧。
她正准备走进巷子里,一个男人猛地从里面扑了出来,狠狠地扎到了地上,掀起尘土飞扬。
凌萱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地做好了防备。
那个人大约三十多的年纪,梳着道士头,五官秀挺,一袭土布深衣染了不少血迹。看他脸色难看程度,那血应该是他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