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士很无奈
归虚将扶着额头的手放下来，捡拾果皮果核放到托盘中将米糕的渣滓擦干净，只是还在桌上努力消灭实物的这货，饶是道法造诣超脱的高人也很迷惑：“那日贫道在檀香湖受人所托之时，得知帝君曾经夜探过皇宫，并且在此之前还意欲偷盗白泽神兽？”
两间事情本来看似没有牵连，但归虚总是感觉其中必定有什么关系，而且当人委托他的人。
桌上刚刚收拾干净，不消片刻又堆上了一堆食物的残骸。归虚微蹙着眉头，风卷残云的人却不在意：“嗷嗷，这岐朝美食，本君多年未曾吃到依旧美味啊！司观，下次这个米糕里再多放下豆沙和砂糖就更好了，还有啊，这个柿子在放在瓦瓮里闷上三五天，吃起来更甘甜……”
“……”
要是不让她吃饱喝足，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消息了。归虚看着托盘中越来越孱弱的吃食，也是下了决心，招手示意两个弟子，“去看看厨房还有些什么吃的，都端过来。”
约莫着小半柱香的时间，陵尘陵安将晚饭剩下的米粥、馒头、花卷和剩下的作为早饭的面条下了满满三大钵都一一端了上来。这厮吃的肚皮圆鼓鼓像是撑满了篙的船帆，终于是用白绢抹了一下嘴，放缓了投喂的速度。
归虚再次清了下嗓子：“你去皇……”
话才说了三个字，这厮就不满意了，一手指着他，一手还握着盘中的花卷：“哔——你的老仙人，本君怎么也是算个长辈，在你这里，你不问问你老祖宗有没有吃好，老祖宗有没有睡好，开口闭口都是你怎样怎样，你要是恁个好奇，你要不要把你老祖宗的脑壳掰开看一看嘛？唵？”
归虚也没想到她会有这样子的言语，顿时也是被气得火大：“你也知道你是长辈啊，长辈有你这样德行乖张的？除了睡就是吃，如果真的要让你当后辈的表率，那岂不是各个都是些……”
他正一本正经的教育长辈的为人处事之道，半晌也没有听见反驳的声音。再扭头一看，对面那货正坐在她亲自设计的椅子上，四脚长伸，口水横流。
陵尘陵安也是在一旁呆若木鸡，这这这……她若真是一方之主，一脉之长，那她统治的水域里百姓也是不容易。这样的帝皇，真的会有人服她吗……
第二日清晨，归虚老早就带着诸位弟子到道场去做早课，回来的时候那厮还在睡觉。他在屋里站了半天，只有吩咐侯门的道童不得擅自让人进他的禅房，随即又去了前面的山门。蕴泽观每逢六九都会在道门前施粥派米，归虚有空也会过去替他们号号脉，诊病开方。
两三个时辰之后，再次回到卧房，那货依旧靠在椅子上睡着。归虚度步站在她面前，准备伸手弄醒她，可是顾及到男女有别，且观中言论风向微妙的偏转，只好堪堪滞在原地，没有叫她。一会就有道童在门外说陵尘有事情禀报，关于西北鼠患的。归虚只好将门再次掩上，出了屋子。
一番事情处理之后，午饭的时辰就到了。再回到卧房的时候，那困觉的货总算是醒了。
“你为什么……”
归虚张口想要借着问，这厮早就不待见了，懒懒散散的：“哎哎哎，怎么又来了，你刨根问底的究竟想要知道什么嘛？不知道剧透一声爽，全家火葬场么”
“..”
“真的是怕了你了，本君出山其实是奉了天命来加固封印的，那人弑杀成性，暴戾好战，至于是谁，这是天机，不能泄露的。”
“……”
那货觉得这样的说法似乎有点像神棍，于是随手拿起牙签剔牙，又说道：“有位上神算出这个祸殃子又要觉醒，如果他摆脱束缚，出来溜个弯儿，放个风，势必会给苍生黎明带来血灾，首当其冲的就是本君管制的水族。”
归虚也拿不准这话那是真那是假，但心中却有了放松之意，她奉命加固封印而来，自己这边也多了几分把握：“那你有没有结印成功”
“没有！被那群无知小儿轰了出来。嗷嗷，肚子饿了。你们这些小辈就是这样对待老祖宗的呀？！本君的午饭呐？”
那货皱着眉头，娇俏的声音多了几分怨怼。
“……”
归虚也不能让她出门觅食，所以只得唤来两个弟子送来饭菜，有旁人在场，避避嫌。
陵尘陵安从山房里端了一桌素斋饭过来。归虚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正要举筷，那货已经把他面前的素菜吃干净了。只得擒着袖袍，夹了一筷子的藕片：“既然如此，东皇陛下有何打算？”
“吃饱再说”桌上又有两个盘子被那货扫荡了。
桌上一席菜，很快就见了底。
归虚啪的一声搁下碗筷：“陛下，你的子民都盼着你能早日加固封印，还他们一个安宁的生活，你却不顾他们的真真切切的期盼，在这里……”
怒其不争的说教之词还没有完，那厮朝他努努嘴，指了指他碗中的米饭：“司观，你不饿么？”不等回答，她麻利的端起归虚碗里的饭，一把扣到了自己的碗里，又端来桌上剩有汤水的盘子，用筷子仔仔细细的搜刮到自己的碗里，然后继续埋首。
一碗堆成小山的饭，下了肚子之后。
她搁下饭碗，眸间沁出几分忧思，撑着头道：“唉，其实你说的蛮有道理的，老夫居然无言以对。想到余谷丞相叮咛嘱咐和子民们殷切的目光，本君也是食难咽，寝难安。”她蹙着眉头看着桌子，“哎，饭量都减少了，”摸了摸自己的脸，再道“哎，脸也清减了，还出现了黑眼圈。”
“……”
归虚振袖摔门而出，陵尘陵安过来收拾狼藉。那老祖宗度步撩开了布帘，翻身上了归虚卧床，将被子往身上一抻，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和衣睡了。
陵尘陵安把桌子收拾干净，还仔细的擦了一遍，出门之时望着床上蒙头大睡的那厮，一脸的感慨：“幸得师傅严谨治观辅国，若是碰上这样，怕是魑魅魍魉都要犯我朝子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