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
受璃洛所托,阿醉和毛毛再次来到漠梧村。在进入之前,曾想过各种村中可能的情况,奈何悄然而入之后,却发现此村中空无一人。
清冷阡陌,山水田园,道旁的一些矮木还怯生生地长着。摊贩的那些东西,静静地摆在那儿,什么都没有乱,什么都没有变,空气中没有想象中的腐臭和血腥。宁静,却让这个空荡荡的村子看起来诡异万分。
阿醉和毛毛背靠背,躲在角落中。
“怎么办?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别大意,再看看,你守在面,有异动用传音符。”阿醉俯下身,潜入了一个民家。
一番摸索之下仍就没有找寻到任何可利用的线索。令阿醉觉得寒毛战栗的是,村子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到底仙兵用了什么手段一下子控制住了全村的人?此村沦陷那日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们为此疑惑不解时,僵持不下的探索过程终于有了转移。
脚步声传来,阿醉一个翻身,躲回之前的那个大缸后。
是一队仙兵前来巡逻。他们的打扮很奇特,手上脚上都挂着环,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半点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他们手上拿着长矛,但阿醉知道,那看似普通的长矛,都是被祭祀过的仙器。仙界对自己的士兵一点都不吝啬,反正他们也足够富裕能支撑起跨越整个边境的仙兵。
阿醉看向毛毛。
毛毛点了点头。
她手掐灵决,脑海里回忆起那幻境的起咒式,低沉而迅速地吟唱起来:“水倾泽天下,风灵动万物。火土与循与复,四阶轮回,介以通幻。”此乃水风之行,引气循环三次,将交织的元素之力散于指尖,随即大喝一声,“散!”
仙兵本就警惕,在毛毛的声音发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警觉,但只因她声音刻意压的轻微,仙兵向这边走了几步,却不敢冒进。待毛毛念完整段起咒之后,随着一声“散”,面前的仙兵全都落入了幻境之中。
“举秋在哪儿?”阿醉站在那群双目失神的仙兵之前,背着手,发问。
队长唯唯诺诺地低头:“回雪公子话,三里外,凌云居。”
问完话,阿醉也不手软,拔剑。
血流成河。
毛毛略偏了偏头,收起幻术。
他们疾驰而至。
仅仅三里地,居然有一个建设精良的居所。因周围竹山很多,这屋子和昧如的客栈一样,也是用竹子建的。凌云居不大,环境清幽,架在溪水之上,旁有山川伫立,依山傍水,倒是别有风情。
他们二人悄悄躲在草丛中,利用逆天给的感应之阵,探索着前方之人。
没人。阿醉开了传音符,对毛毛说。
不如我进去看看,就当是误入的小女孩。毛毛看着屋中,跃跃欲试。
不行。我不容你有任何闪失。阿醉一边传音,身形却一边动了:你呆在这儿。
醉醉叔!毛毛的声音在阿醉的心底咆哮。
看似空无一人,但为什么一踏入就感觉到有人在注视。
毛毛,看到什么人,立刻告诉我。阿醉背靠着竹墙拿着剑,打开了门,然后又匿在墙角后。
没人。毛毛目不转睛地望着屋中。会不会不在里面。
阿醉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不可能没有人……绝不可能。阿醉背靠着竹墙,大汗淋漓。明明一踩上竹屋,就感觉好像有很多视线在自己身上打转,如同猛兽进食前对口中食物的戏耍一般,自己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在敌人的眼中。真是奇怪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冷汗从额划下,划过眉毛,从眼角流下。
或者,这种应该是压抑感?
阿醉忽然意识到,这种感觉,在漠梧村就有,来了这个凌云居,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到底背后是谁在偷偷操控?!
不行,不能这样恐惧,阿醉握着剑的指节变得苍白。一旦恐惧到了极限,身上所有弱点都会爆发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敌人到底在哪里?!
毛毛见阿醉背靠着墙,一动不动,不由得着急起来。用传音符说道:醉醉叔,你怎么了?
阿醉却好像置若罔闻,依旧一动不动。
不对,看起来不对了。毛毛仔细地打量阿醉的神色。她看到了,阿醉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神采!
这是咒,醉醉叔中了咒!
居然中了咒?在哪里?什么时候中的?
毛毛四处张望着,她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就连刚才在漠梧村,醉醉叔说这个村子很奇怪的时候,她也没有看出任何不对。除了村子里空无一人,看起来有点可怕之外,现在这个凌云居,明明只是个空屋子啊。
竹门大开,里面的情景,毛毛能从外面稍微看到。这只是一个空屋子,里面没有人生活,连起居的用物都没有。桌椅上叠了一层灰,因是破门而入,门角上的蜘蛛网被撕坏,一个蜘蛛仓惶逃窜,在角落里不见了踪影。
毛毛忍不住了,奔上前,冲他喊:“醉醉叔!你醒醒啊!”
幻境之咒是最难解的法术之一,除了层叠交错的风水元素之外,它是一个能和人的意识形成共鸣的一种咒。若纯粹从元素角度解开,中招者说不定就永远活在了幻境之中。所以毛毛这才没有直接吟咒替阿醉解咒,而是冒险直接跑到了他跟前。
“醉醉叔!”毛毛踢了他一脚。
他动了动,朝着面前直视。
“醉醉叔!”毛毛伸手拉过他的手,死死得抓住,在虎口使劲一咬。
血腥味满溢口中,毛毛被这味道熏得落下泪来,抬眼看阿醉,阿醉终于低下头,和毛毛对上眼。
暗淡。
如同没有星月的黑夜,这是无垠的暗淡。
毛毛的心忽然停了一下,然后只觉得似乎有凉凉的东西,一下子刺入体内。
她的手还牵着阿醉的手。
血从他的手上流下,一滴滴,落成一滩。
毛毛略有惊愕,只觉得自己的温度在渐渐失去。她忽然转头看见了阿醉右手上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