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真冷
呼呼地北风将单薄的木门吹的噼啪作响。寒冷无孔不入地侵袭进这个简陋的房间。
茹荃和问夏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身上盖着一条脏兮兮的破被。
茹荃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似乎一边在做着乱七八糟的梦,一边却还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彻骨的冷。
虽然已经将冷宫中的生活想象过一万遍,但她没有想到,原来冷宫也需要钱才能活得下去。
果然,她还是太天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才渐渐亮了。但冷宫就是冷宫,虽然看得见天亮,却看不到一丝光线照射进来,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起床了!干活了!”温嬷嬷的声音在院内响起,接着便是一声:“哎哟喂,我说你们两个,竟然把垃圾堆到了院子中间!赶紧出来给我收拾了!”
茹荃迷迷糊糊地被叫醒,推了推问夏。
问夏低沉地应了一声,却一动不动。
“问夏?”茹荃又叫了一声,见问夏两颊通红,伸手去脑门上一摸,竟然滚烫滚烫的。
“问夏,你发烧了。”茹荃赶紧摇醒了问夏,心里不禁有点害怕,这样的处境,问夏病了,恐怕就有生命之危。
“嘭”地一声,门已经被踹开,温嬷嬷叉着腰走了进来,开口便喝道:“我说娘娘,怎么着,老奴还请不动您了?”
“温嬷嬷,问夏发烧了,你这可有药?”
“药?有啊,怎么没有,但是老奴这的药可不是白来的。”
“你——”
“我?我怎么着?赶紧干活!今天娘娘把两缸水挑满,那个丫头把旁边的衣服都洗干净,不干完不准吃饭!”
茹荃看着温嬷嬷的架势,知道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之前在坤宁宫,虽然锦衣玉食,但却要和豺狼、杀人凶手同床共枕,而到了这里,又要被最下等的奴才驱使。
但这些对于茹荃来说并不算什么,眼下问夏的病情是她最担心的。
“这两个活我都干了,干完以后,可否给问夏拿一点药?她这体格,熬不住的,要是死人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哎呦喂,娘娘,冷宫中死个个把人算什么哟,谁会来过问,哈哈哈,我看娘娘好像还没睡醒,还在这做梦咧!”
“你到底给不给药!”茹荃厉声喝道,愤怒至极。
“给给给,娘娘开口老奴怎么敢不给,不过,昨儿那个金簪子得给我,另外,外面的这些垃圾啊,水缸啊,衣服啊,一样弄不利索,都不算完……”
“知道了!”
茹荃二话不说,一脚踏出门外。
冬日的井水冰冷刺骨,但如果向命运低头,那她就不是她了!一件一件不知道是谁的脏衣服,被茹荃的冻红的小手搓洗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干多久才能干完,但她知道问夏在等她,所以她要飞快地,飞快地去完成这些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你这只瘟猪,等老子有朝一日非得把你宰了,反正老子在外人面前也是疯子,把你宰了又能把我怎么样?”茹荃一边洗着,一边在心里诅咒着,似乎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多一些动力。
直到正午,茹荃才将所有活干完。接着便冲进了温嬷嬷的屋内。
这肥妇正啃着一只烧鸡,满嘴的油,见茹荃进来了,也不起身,悠悠地说道:“娘娘这是干完活了?”
“药呢?”茹荃也不想和她绕弯子,虽然看见那只烧鸡,她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什么药啊?老奴又不是御医,哪里有药?”温嬷嬷满脸的无赖相。
茹荃感觉自己的小心脏突突地跳着,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这种感觉在七年前水泼吴府和几个月前火烧吴府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的小宇宙又到了爆发的边缘。
“你这刁奴,到底给还是不给?”茹荃的声音里都带着火星。
温嬷嬷仍是一脸的坦然:“要药没有,要命一条!”
茹荃知道,自己再忍一秒就真的疯了,于是两步窜到桌前,一把掀翻了桌子,桌上的酒菜尽数甩在了地上,接着,茹荃趁温嬷嬷愣神的空档,一把夺过她的烧鸡,扔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你,你,你疯了!”温嬷嬷见过的嫔妃不是悲悲切切就是柔柔弱弱,从来没见过被打入冷宫的嫔妃如此嚣张的,更何况,茹荃之前可是堂堂皇后,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
“我疯了!我当然疯了!有种你今天弄死我,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茹荃俨然将上一世从电视里学到的黑道用语都说了出来,让这个明朝深宫中的老奴不禁一阵瑟缩。
“你真是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温嬷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怂了几秒钟就又叉起腰来怒吼道。
“谁的地盘?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难道皇上的地盘你也敢抢?”
温嬷嬷被茹荃这么一呛,竟一时语塞,继而气得浑身发抖,最后终于跺了跺脚,冲着门外大吼一声:“来人来人来人!”
随着温嬷嬷的三声大吼,四个太监噼里啪啦地走了进来,一见屋内的惨状,忙问:“嬷嬷,这是咋了?”
“废后吴氏疯了,你们赶紧把她绑起来,吊到院里的树上,让她清醒清醒!”
几个太监显然并不知道面前站着的虽然略显狼狈但仍然楚楚动人的女子就是刚刚被废的皇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下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愣着干什么,这西宫谁是头,难道都要踩到我的头上了?”
“温嬷嬷,这毕竟是皇后,就算是废了,我们也不敢把她吊起来啊……”
茹荃听他们这么一说,便知道,冷宫之中也有处罚的底线,温嬷嬷想要只手遮天也并不那么容易。
“按照后宫律令,本宫虽然被废,但是仍然是皇上的女人,你们几个狗奴才想要动本宫,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几个太监一听,也都纷纷称是,只有温嬷嬷仍然叫嚣:“我管你是个什么!到了我这里,不听话就得罚!你们四个,马上给我把她吊起来!我就不信,还能有谁来救她不成?”
“温嬷嬷,你不就是看我不顺眼吗,没关系,本宫让你吊。”茹荃淡然地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把药给问夏喂下,本宫就让你们吊在树上,吊多久都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