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欲守城,先守野。
经年战乱之下,小沛数度易主,防御工事也历经多次兴废。自从袁军进驻小沛之后,头一件要事,就是对这些防御工事进行修复重建,如今的小沛城外已是岗哨林立,箭楼密布。
是夜三更过后,城外方圆二十里,举火夜巡的军士比平日多出五倍有余。
后半夜最是容易困倦,若在平日,值夜的哨兵互相帮忙盯梢,轮换着打个盹也是常有的。不过,今夜城中守将在入更前接到了袁谭派人传来的军令,守将唯恐小沛有失,于是传令全军:自今夜起严加戒备,如有松懈者,不但要斩其本人,还要连坐其上官!
严令之下,军中自十夫长以上,大大小小的将领们生怕部下之中有人出现松懈,被人拿获,从而连累到自己,于是时不时地领着一队军士出城夜巡。
如此一来,值夜的哨兵们更是不敢麻痹大意,纷纷打起精神,加强戒备。
不过,再是强打精神,倦意来袭,也总有招架不住的时候。
此时一队夜巡的军士高举着火把,巡至官道前沿的一座望楼。为首的百夫长仰起头,借着火把的亮光在望楼上面的哨兵脸上一一扫视,霍然发现其中一名哨兵的上下眼皮已然掐起架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
一声厉喝之下,那名犯瞌睡的哨兵悚然一惊,立刻清醒过来,站在他附近的那位十夫长面色霎时变得惨白。
“将此人和他的上官一并给我拿下!”
四名军士高声应喏,随即登上望楼将那二人拿住。
二人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迭声告饶不止,旁边的几名哨兵也是各个惶恐不安。
“我且让你们死个明白!军令已经言明,士卒如有守备松懈者,与十夫长一并问斩!”说罢,百夫长抬手一挥,“将他二人押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有几支箭从后方的夜幕之中射向望楼,几名正在拿人的军士,顷刻间就倒了一地!
众人俱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我奉军令行事,谁敢不服?!”为首的百夫长勃然大怒,转身就骂,“小婢养的,给我出……”
叱骂之声戛然而止。就在他转身回望的那一瞬间,夜幕中又是一箭破空而出。这一箭来势更为凌厉,众人只听得一声沉闷的爆裂声响,箭矢已从那百夫长的眉心处钻入,箭身没入大半,箭尾仍在剧烈震颤,嗡鸣不止。其人身形晃动了一下,再没吐出半个字,便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身旁军士见状无不惊呼连连,顿时四散奔逃。方才那名犯瞌睡的哨兵和他的那位十夫长,茫然地站在望楼上朝着夜幕中望去。这么居高一望,陡然望见前方漆黑的夜色之中似有寒光闪过。下一瞬,一队骑兵披甲执锐从夜幕中杀出。这两个人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被如梭的箭矢射成了筛子。
须臾之间,那些四散逃窜的身影尽皆翻身倒地。这一回,望楼上下再也无人幸免。
此时一名从骑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名百夫长的尸首,不由得对这一箭的准头和力道钦佩不已,脱口便道:“将军箭术如此……”精湛两个字正要脱口而出,却见太史慈抬手示意他噤声,随即生生咽了回去。
众人屏息凝神,确认周遭袁军再无生息之后,又再次没入了无边的夜幕之中,朝着下一座岗哨而去。
是夜,夜色如墨。
一名哨兵站在箭楼上极目远望,然而除了看见远处几座望楼上面有火把发出点点亮光,别的什么都看不见。
也不知站了多久,恍惚间,他仿佛听到远处有叱骂声响起,然而相隔太远了,听得并不真切。
这时身边的同伴拱了拱他,“前面像是有人夜巡来了。”
“不会吧?咱们这座箭楼离小沛还有二十里呢,再往前,那还不得上官道了?”
“难说,你我还是留神些吧。”
二人不敢懈怠,继续凝神观察四周。没过多久,忽又听到右前方相隔不到二三里的另一座望楼,再次传出异动。这一回距离更近了,声音依稀可辨。
“什么人?!”
此时,那座望楼上的几名哨兵听到了马蹄声响,而且当他们察觉到的时候,声音已经逼得很近了,哨兵们惊惧不已,连忙举火远望。
殊不知,他们已经被火光照成了活靶子。
太史慈张弓拉弦,冲着发问的那人当胸一箭射去,边上的哨兵大呼避箭,然而已经避之不及。箭矢从那人身上穿胸而过,将他直接钉在了身后的旗杆之上。
这一箭力道之大,令他身边的同伴们惊喊出声,但也来不及做出别的反应,太史慈身边几名从骑张弓齐射,转瞬之间,望楼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此时远处箭楼上的两名哨兵已然意识到这边出了状况,却不敢举火观望,生怕把敌人给引过来。
由于太史慈一行的马蹄上都裹上了布带,尽可能地减少了动静,故而这两人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分辨到底来了多少人。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已经听不到丝毫的异响了。确认敌人并没有朝他们这边而来,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连滚带爬地弃楼而逃。
他们一路朝着小沛方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只恨父母没能给自己多生出两条腿来。一直跑到下一座岗哨,两人才敢嘶喊出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