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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单刀赴会(中)(1 / 1)

陈应见祢衡骑着高头骏马,看他这架势也没有乘坐马车的意思,于是便驾着马车在前边引路。

祢衡喝驾一声,领着随从策马络绎驰出,一行人直奔沂水河畔长亭去了。

沿路十余里,道旁田埂阡陌。秋风走马,鼻息间能够闻到秸秆焚烧后残留的气味,直到进入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气味方才散去。

“使君。”眼看远走越偏僻,一名亲兵立刻发觉有些不对,“此路甚是幽僻,并非入城之路,只怕其中有诈!”

祢衡只让他们小心戒备四周,并未多说什么。他心知肚明,审配今日设下此局,明摆着没怀好意。但他既然前来赴会,也断没有半路返回的道理。

祢衡遂将前世今生对于陈登、审配二人的了解,快速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

其余的,那便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这条小径正是通往沂水河岸的必经之路,沿着河岸再往前走,远处那座长亭便进入了祢衡的视线。长亭不在城内,而是坐落在东城外的沂水边上。放眼望去,河面上不见一只渔船,极远处却隐约传来渔人放歌之声。

祢衡想到一路驶来不见行人,许是陈登为安全计,将通往开阳城的官道、以及长亭外的河道提前封闭了。

快到亭下时,陈应遣了快马抢先一步上前通报。此时亭外一行人就站在道旁迎候。祢衡尚未看清他们的脸,便猜到那居首的二人正是陈登和审配。

虽然料到审配会比自己先到,但是眼见他和陈登并肩而立,祢衡心里还是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这时陈登迈步迎来,遥遥拱手,道:“下邳陈登恭迎祢使君,今日有失远迎,还望使君宽宥。”

祢衡长吁了一声,随后翻身下马。大步上前还礼道:“陈元龙不必拘礼。”

说是不必拘礼,二人初次谋面,免不了还是要叙礼一番。

陈登傲骨嶙峋,向来自视甚高,对于祢衡也是最近才略有耳闻,本也没拿他当回事。然而今日谋面,却见祢衡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不由惊为天人,自然忍不住高看几眼。

不过,同一张脸,看在审配眼里,却只觉得面目可憎。

此时审配按刀而立,横目一扫,见祢衡一行俱是单刀而来,并未携带弓矢之物,当即出言道:“想不到祢正平如此爽快便来赴约,老夫佩服!”

祢衡和审配是见过面的,不过他在邺城见到的名士实在太多,彼时审配又有些低调,故此今日重逢,祢衡对审配这张脸仍旧感到陌生,若在别处偶遇,恐怕还真认不出他来。

当下听出审配言语间的挑衅之意,祢衡瞟了他一眼,转而又向陈登拱手道:“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从前常听孔文举说,徐方名士陈元龙,湖海豪气,有济世安民之志,在下对陈元龙之名可谓如雷贯耳,今日承蒙陈元龙设宴相邀,岂敢推辞!”

陈登向祢衡一拱手,难掩惊讶道:“北海孔文举常和使君提及在下?”

祢衡自然是信口胡诌,面上却不露半点痕迹,一本正经道:“绝无虚言,说来,能让文举兄在我面前反复称道之人,当今之世,屈指可数。”

陈登躬身下揖道:“竟不知使君是孔文举之友,失敬,失敬!”

祢衡还未取出怀中那道奏表,就当下身份而言,陈登还只是典农校尉,面对祢衡这位名义上的一方郡守,陈登即便对他印象甚佳,也没有半分迎合奉承之意,言行举止也是不卑不亢。

直到此时,陈登的态度才倏然发生转变,多了几分恭敬。

陈登平生敬重之人并不多,孔融就是其中一个。当下惊悉祢衡乃是孔融之友,自是不敢怠慢。

“使君?”这时审配突然嗤笑一声,“邺城一别,已过半载,老夫记得当初祢正平还是司空府中一介属吏,想不到如今已经平步青云,高居两千旦。恕老夫孤陋寡闻,竟不知使君是于何时就任。”

这话说得夹枪带棒,可谓当面揭短。

祢衡面不改色,反唇相讥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想当初我在邺城也见过诸多贤士,譬如沮公与、许子远、田元皓、郭公则、逢元图,各个都是人中翘楚,实在叫我印象深刻,彼时审正南在这些名士面前,虽然不甚显眼,但如今,亦不可同日而语了。”

“你……!”

审配登时变色,正欲回击,陈登突然迈前一步,挡在他们二人中间。

陈登知道他们今日定会唇枪舌剑一番,却没想到刚一见面就这样剑拔弩张。

此时他往中间一杵,审配也不好再发作,只能强自按捺。

陈登道:“祢使君和审正南都是人中翘楚,前途自然不可限量。今日二位远道而来,在下岂能让二位贵客站在风口叙话。”说罢,抬手一引,“亭中已备下薄酒,还请二位移步亭中一叙。”

“请。”

步入亭中后,三人分宾主落座。

祢衡解下身上的大氅,随手递给身后亲兵,刚坐下,审配又道:“祢正平名噪四方,又是曹孟德心腹,老夫原以为你在曹孟德帐下应当是风头无两,今日一见,方知曹孟德竟然这般薄待于你。”

陈登看了看祢衡,见他笑而不语,接着又看向审配,问道:“正南何出此言?”

审配抬手一指:“元龙请看。”

陈登循着他所指之处望去,看见祢衡身后一名亲兵手上,捧着一件大氅,像是兽皮所制而成,只是过于破旧,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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