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去后,已是入夜。
灶台上有白氏留给他们的玉米饼和小菜。
俩人早已精疲力尽,简陋的吃至七八分饱。碗筷交给褚渊收拾,徐琬则先行回东屋歇息。
先前在方家打斗的时候,耳畔多是混杂的细碎声,隐约间有一声似曾相识的声音,短逝而过。
此时收敛所有余杂的心绪,徐琬彻底屏住心神,后知后觉想起之前的发现。
方才躺倒在榻间的人,一骨碌蹬起翻出一个完美的身姿起身。
眨眼间,蹙起眉梢,眼睫轻颤凝定两眸,一对若明若暗的眼眸径直投落至半开的窗檐处。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心里的猜测,匆忙踢踏套上沾染泥土的绣鞋,三步作一步而至窗檐下。
自从天冷之后,那几盆被徐琬搁置在窗檐处的盆栽,明显干枯不少。不再有鲜嫩翠绿的新生枝芽叶片冒出,留下灰褐色的枝杆,显得光秃秃的,毫无美感。
唯独是茎根表面的土壤旁,一圈散落的碎石子仍旧如初见时一般。
嘎吱———
屋门推入,褚渊踱步踏入门槛。
黑眸不出意料地停顿在立在窗檐下的人儿身上,他镇定地反手关门落栓。
面目淡然地注视着她姣好柔美的侧颜,问道:“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起来做什么?”
得来的是徐琬一日之内,第二回朝他竖起玉指,轻启唇瓣无声嘘道。
褚渊心道不妙,那种微妙的不安感再次侵袭大脑,小人儿这是又要作妖的节奏…
令他三两步行到她的身后,紧绷着下颚线,从后方俯视着她小心翼翼地举动。
徐琬似乎不讶异他杵在身后窥视,很是坦然大方地挪开些许空间,令他能否观赏彻底。
霎那间,脑海间那一道预示着喜从天降的叮叮叮声,骤然响起。
蓦地,徐琬低垂的眼帘轻轻掀起,眸光逐一乍亮。
她心有所感地呢喃道:
“果然!”
褚渊瞄见葱白的指尖竟然无意识地颤抖,心底有所猜疑。
可是注视着她过分小心的举动,又让他的心不由随之提起,黑眸也变得越发的深沉幽深。
褚渊习惯性地抿紧薄唇,静待她开口揭秘。
四道黑亮的眸光如同被定格至朴实无华的盆中。
即便是心里有所准备,在指尖触及其中一颗凌乱躺着的小石子后,不陌生的金光再度浮现……仅此一瞬的绽放光芒,仍旧震撼得俩人吃惊不已。
盆中已是出现一颗耀眼的小金子,于徐琬而言是锦上添花的大好事。
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欣喜地原地跳起,而是叹息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
褚渊眼眉松缓,心知她定然是发觉其中的奥妙,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替她开怀。
将小金子捏在指尖揉捏,徐琬微微侧过身来,仰头看着他绽放明媚的笑容。
“我知道金手指的开关是什么了!”
“真没想到…竟然是结善因得善果的映照。必须要有善方可启动开关。通俗一点,便是咱们每行一回善事,可使用一次点石成金。”
“啧啧啧…我怀疑不知名人士送咱们来这个时代,是为了救世济人…”
这个发现不说徐琬,便是褚渊都觉得十分的离谱。
紧接着,徐琬像是洞悉他的心声,缓声说道:“我们看起来像普渡苍生的菩萨相么?”
褚渊想也不想地摇头,复又看着她颔首。
只他而言,在没遇到她之前,笑都是件难事,冷漠才是常态。何谈善面。
可她不同,她与生俱来的朝气,面上时常挂着甜美慈善的笑意。也许这就是她能够获取金手指的缘由。
褚渊勾唇浅笑道:“我不是由你来渡的?”
“自信一点,你一直都有属于你的独家魅力。”
瞧他说得似真的一样,徐琬不动声色地睨他一眼,继而淡定地说道:
“罢了…那我便顺从天意吧。”
……
方家。
关押在后院的三位黑衣人,不…如今已经不能称之为黑衣人。因他们已经没有黑巾遮面,露出真实面目。
一位腹中一刀,伤在要害,且失血过多,方余替他上了些止血散后,仍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一位遭小姑娘猛踹中命根,显然那一脚用尽全力,方余扒拉他的裤根时,发觉命根已黑成死物,废得彻底。
当真是一脚阉割。
唯一清醒的那位黑衣人,自说出那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后。嘴似被人用针线缝合,再未开口说一句话。
方余受命给他喂了软骨散,以防他趁人不备逃脱。
三更之后,位居山间的乡村进入死寂,方家书房却是依旧油灯通明。
今夜方隋难以入眠,这才三更天点灯夜读。他一闭眼是前程旧事反反复复穿梭的画面,回忆完半生的过往之后,他胸闷难受,堵得瞬吸都困难。
方余起夜去茅厕的时候,发觉书房的油灯未熄,径直走来。
手背磕在房门连叩三声,果真听到方隋沙哑的声音。
“进来吧”。
方余推门而入,见到主子面色不愉,心知是午后的暗杀,令他又回想起此前的遭遇。
方余低声劝道:“三爷,夜已深了…”
话外之音则是主子该珍重身体,不该入夜不歇息,如此最是伤身。
相似的话方余此前说过很多,主仆二人之间有相处多年的默契,些许话音便能读懂对方的意思。
方隋头也不抬,以手掩口咳嗽两声,淡漠地问道:
“那三人怎么样?可有招出是何人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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