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昨夜风(1 / 1)

昨夜风

时如白驹过隙,花开花败也已有了两轮。当初年少的人,也都已变了模样。自两年前,被爹爹行以家法之后,傅云笙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琴棋书画早已大略精通后,便不再研习。整日整日呆在药庐之中,能见到的人,也不过罗烟而已。

“毒乌者,取杞本长尺,大如指,削,木臼中,煮以酒,”翻阅着手中的书籍,目光所在,心中所想,却是桌上的玉佩。玉佩随着时间的流失,逐渐变的更加透洁。而自己的未来,却是看不清的。原本喜欢自己的皇后娘娘,在那年的冬天终是抵不过病魔,香消玉殒。这两年,每每宫中宴会,女眷名中便也没了自己的名字。寻不得理由去找二皇子,自然也问不得他为何不来看自己。想来想去也是没结果,倒不如多看些书来的实在。侧头将发丝挽起,便继续翻阅起手中的书卷。

木门发出咯吱的一声轻响,不出意外又是罗烟的碎碎念:“小姐,算我求您了,你这般岂不是寻着夫人念叨吗?”每日一念,念完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抬眼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才发现自己这两年似乎是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罗烟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女子的丰腴渐渐体现出来,偶尔也时不时露出女子羞涩的笑容,前些日子还以为她在犯傻,现下静下心来,才反应罗烟的年岁大致也到了许人家的时候。

“可有中意人了?你跟着我这些年月了,我也不能亏待你是不是?西街那唔唔唔唔……”话还未说完,便被罗烟捂住了嘴。

“行了,我的小姐啊。我不需要。”一脸不信任的打量着罗烟,但看着她一脸像无奈又像戏谑的脸,只得收回了目光。

“啊,对了,李大人家的夫人今日又来了。小姐你也知道,那家这年岁怀个孩子不容易。前些日子,又险些滑胎了。便来求着你给个安胎药方,安安心。”罗烟端着一盘子蜜枣放在桌上,开始整理堆得乱七八糟的书籍药典。

“行了,就那家啊。可还整日养着她那宝贝花园子?叫她少闻些那花香,熏的人都进不去门儿,能不滑吗?要我说啊,叫李大人把那些个花全砸了,这孩子便保下了,”看着自己方捏过蜜枣黏糊糊的双手,也没个擦的地儿,只得去井边洗洗才好。“我去洗洗,整理好,记得锁上门呐。”

罗烟看着小姐的样子,明明性子变了那么多,又因为怕别人担心,非要硬撑着演。轻声应了声“是”。却突然想起今日宫中来的旨意,急忙出了门大喊:“小姐,今日宫中来了旨意,宣你进宫。”

行走中的身子缓缓停下,良久罗烟才听得略带着颤抖声音传来:“何时,是谁?”

“明日申时,唐贵妃。”

“恩。”

红墙金瓦似乎还是前些年的红墙金瓦,远些看,还是会耀人眼眸。只是领路的太监,却不是原来那个年长自己几岁,一路上常逗着自己的人了。他还好吗?曾以为,他会一直为自己引路,却不想如今还是换了人,但当他消失后,却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瞧着四下无人,便问了引路的太监才得知,皇后薨逝,皇帝念着结发之妻离去,心中悲痛不已,便命皇后宫中所有人为皇后殉葬。想想那太监说这事时一副冷漠的样子,指不定当时各个上位也借机送走了身边的许多人。果然,这吃人的皇宫,能活下来的,也都聪慧的、幸运的。至少,比之自己,是聪慧不少,幸运不少。

傅云笙从未见过这样的御花园,从前来这里的时候,都是满园的冬梅,配上皑皑的白雪,总像是清淡的山水画,不得自己喜欢。而现在正是初夏,春花将落,夏花仍旧含苞,浓墨重彩的样子,直直将傅云笙看傻了眼。微微张着嘴,左右四处的瞅着,在不觉中脸上显现出少女单纯真切的笑容。

“傅小姐转了弯便可见到贵妃娘娘。奴才先退下了。”微微点了头,深吸一口气,才迈开步子朝着那边走去。傅云笙不知道,这短短几步决定了她的一生,又或者,她的一生本就该这样。

转了弯,便瞧见一身牡丹金线刺绣的锦袍,面容仍是年轻,额间一朵钿花显得有些多余,高耸的流云髻上插着些许自己都念不上名字的步摇的女子半倚于贵妃椅上。仔细看了才发现两年前这女子不过是昭仪罢了,宴会时都不知道坐到哪个角落的女子,如今却是贵妃了。傅云笙只觉得面上有些僵硬,心里也是空落落的不着地。

“臣女傅云笙恭请贵妃娘娘福安。”依着再拜之礼,一一做完。也没听到叫自己起来的声音,膝盖又被石子路硌得生疼。

“两年未见,云笙可是出落的愈发漂亮了。身子可好些了?你这病了两年啊,毕竟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本宫心里也是忧心的紧呢。”听得贵妃口中的话,心中意外的没有多大的反响。不知是因为就算可进入宫中,也见不得祁承叙,还是因为恐怕自己也会称病而拒绝入宫?

“劳贵妃娘娘惦记,臣女此时已无大碍。”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也不知那些个宫女太监的整日在这些娘娘身边,是不是也这样没话找话。

“好了便好。本宫近日可是听说,傅家二小姐歧黄之术绝佳,可这琴棋书画之艺却是差些。不如便留下来,宫中药典也多些你可多看看。顺便啊,陪陪晏清那丫头,学学那琴棋书画。”傅云笙被话语惊的愣神,微微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何要留自己于宫中,若是当公主伴读自然也不需如此,何况,历朝历代伴读哪有找自己这么不务正业的人的。

“本宫权当你应了,来人,回去告诉傅丞相,他家这二丫头,本宫留在身边了,虽说本宫平日里严厉了些,但也请傅丞相莫要担心自己这宝贝女儿了。”听着前段话,傅云笙知道已经回天无力,只得偷偷揉了揉膝盖,心中默默感叹自己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再听这后段话,虽然不清楚朝堂上的那些个事情,但想想父亲当初封相时,可是将那唐尚书气的差点没一命呜呼来看,估计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再想想自己从小到大的惹祸能力,傅云笙只觉得一瞬间天都黑了,心中只能痛苦的哀嚎一声“爹爹救我。”

好不容易熬到那满脸褶子,贵气不足土财有余的老太婆身边退开。一边跳着,一边还要跟随着前面走的好像跑一般的宫女,傅云笙甚至都觉得自己活不到爹爹来救自己,指不定哪日就死了,然后被抛到哪个枯井里慢慢化作白骨。

这儿左转那儿右转的,直将傅云笙绕了个七荤八素的才到了住处。只听得一旁的嬷嬷说是秀女住的地儿,不过仔细打量打量却也不必自己小院差哪儿去。好不容易才坐下,摸着好像已经咯出小坑的膝盖,一张皱巴的小脸就拧的更像包子了。

“这唐嫚竟然如此恶毒,叫人抓了笙儿去!老爷,这可如何是好?”沈碧自刚才听了旨意,心便乱作一团,方才还是眼中含泪,现下却已经是哭了出来。

一旁的傅岳也是眉头紧皱,原以为自己与那姓唐的不过政见不合,却未曾料到那家人竟可恶到如此地步。

于房中来回转了几圈,见自己夫人已泣不成声,便急忙上前说道:“夫人莫急,方才已托人去告诉了二殿下。有二殿下在宫中,笙儿想来也不会受什么欺负。只是这唐贵妃,夫人放心,为夫定然叫她唐家,尝尝这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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