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赴宴(上)
乔宁本以为那次之后帝廷冽会对自己避而不见,哪知第三ri他又来了。
当时乔宁正在房中练字,远远地见他疾步行来,天下着小雨,雨滴却丝毫没有落在他身上。
乔宁不敢怠慢,召了桃夭双双施礼相迎。
“臣妾见过陛下。”
“奴婢拜见陛下。”
帝廷冽草草的说了句平身,将手中的盒子交到桃夭手中,面无表情的冲乔宁道,“将这身衣裳换上,孤在门外等你。”
方才还当他心情很好,原来只是自己的错觉,乔宁暗自叹了口气,点头称是。
“陛下特地给娘娘送衣裳来,看来是想通了呢!”桃夭并未注意男子的脸色,只是被那绚丽的锦盒吸引,不待问过乔宁便率先打开了锦盒。“哇,好漂亮的衣袍,和陛下身上那一件可真是相配呢!”
宝蓝色的衣袍,以金丝绣着凤凰,在昏黄的天光之下依旧闪着光环。乔宁将衣袍穿上,让桃夭为她梳好了发髻也步出门去。
小雨依旧淅沥沥的下着,男子就背对而立,目光不知看着何处,似乎陷入了沉思。乔宁走到她身后,轻轻的唤了声,“陛下。”
帝廷冽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转过身来。
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定在了原地。
微雨中面前的女子娉婷的立着,一身宝蓝色的衣袍将她原本就白净的脸衬托得愈发白皙,嘴角浅浅的笑让雨中的她有一丝别样的美,连衣袍上的凤凰也好似要振翅而飞了。
这么美的女子,是他的皇妃,可若她是沐歌那该有多圆满啊。
“陛下?”乔宁又唤了一声,看得男子望她她不仅又退了一步。
她退一步帝廷冽却又上前一步,嘴角带着恶劣的笑意。“怎么,你怕孤?”
“前一次被您那一巴掌打肿的脸才好,如今还不想冲撞您。”
“你倒也算坦诚,既如此,那就随孤来吧。”
男子没有给乔宁多余的时间,转身走在了前面。
小雨愈大,不多时他便消失在水雾朦胧的回廊之外。乔宁想跟上他,奈何衣袍沉重她只得缓下步子。好在那男子并未走远,而是在拐角处幽幽的望着她。
隔着水帘的那一眼让乔宁心中一动,那如夜色般漆黑的眸子是那样熟悉却也那样陌生,有那么一瞬乔宁很想告诉他自己便是当年的那个沐歌,她还好好的活着。
“你是要孤来扶你吗?”帝廷冽的脸色稍冷,很不耐烦的问道。
乔宁如梦初醒,提着衣摆低头前行。
长长的裙摆累赘的拖在女子身后,每走一步都会羁绊她的步子,她走得艰难,帝廷冽却看得很有兴致,从始至终都没有扶过她一把,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已经曲握成拳。
“陛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男子循着回廊越走越快,眼看就要到皇宫的侧门乔宁不由问道。
男子的步子一缓,转过神来,乔宁没能刹住脚步,一头装在男子身上。
出乎意料的男子没有责难,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去孤六王兄家赴宴,即位之前王兄对孤也算是有恩,他邀请孤不得不赏脸。”
“既是赴宴,为何陛下只带臣妾一人?”皇帝的安危可不是儿戏。
“那你觉得孤还要带什么人?”帝廷冽不以为然的反问。
这样理直气壮,乔宁竟然答不上话来,只是目中的忧虑藏也藏不住。
她担心他,如此讽刺,帝廷冽连笑都偷着无力。“从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那个唯恐杀孤而后快的曲盈盈呢?”
是了,她是曲盈盈,她总是忘记。“如今臣妾嫁了您,自然要以您为重,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好!好一个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帝廷冽拍手称快。她担心的只是她自己的安危和处境,这倒符合了曲盈盈的性子,只是为何心中却是这样悲凉呢,似乎有期待已经破裂了……
期待,不,他从来没有过期待!
男子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失落,然而只是一闪又淹没在深黑色的眸子里。乔宁暗自摇了摇头,跟着他出了后门。
王府离皇宫很近,特地开辟了一条道路,这条路没有闲杂人等通行,只有宫里和王府里的人,由此可见先皇爱惨了这位六王爷。
两人抵达王府时浑身已湿透了,门口的侍卫一眼没认出来,拔剑就问。“什么人在王府门外徘徊!”
帝廷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看他。
皇帝的脸自然是最好的活令牌,那侍卫凛然领罪转身禀报去了。不大一会儿就见一对华服男女相互挽着走了出来,头顶华盖遮雨他们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眼前。
男子一双细长的凤眼,面色俊逸,与帝廷冽有一二分相似,想来就是六王爷无疑。他身边的女子目似秋水,面含桃花,是个十成十的美人,只是这美人在见到帝廷冽的那一刻脸色忽的就多了一丝苍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帝廷冽伸手揽住了乔宁的肩,冲男子极其浅淡的一笑。“来得突然,不曾备礼,失了礼数还望六哥六嫂莫要见怪。”
六王爷帝廷尧哈哈大笑着拍着帝廷冽的肩。“自家兄弟又何须客气,只是你来怎么不通知一声,这么大的雨也不打伞,你淋湿了不要紧,我这弟妹淋湿了你可有罪哦!”
这么说着目光含笑的望了一眼乔宁,“弟妹可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啊,难怪老七你独独对南夜国另有所待,原来是为了换佳人一笑啊!”
“六哥说笑了,六哥都成婚好些年了,我这做弟弟的若是再不迎头赶上,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呢!”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笑,一边的六王妃可看不下去了,暗自推了六王爷一把。
六王爷会意,笑道。“光顾着寒暄,竟忘了天还下着鱼呢!快进屋再说吧!”
帝廷冽和乔宁齐齐进了门,有伶俐的丫头举过遮雨的华盖,二人这才免遭雨淋。帝廷冽依旧揽着乔宁的肩膀,乔宁挣脱不得,只得任由他所为,眼见着前头的六王妃频频以余光相望,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终究,乔宁最不愿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六王妃主动要求带乔宁去换衣,乔宁不好推脱,只得频频望向帝廷冽。
帝廷冽哪里会管乔宁如何,自顾自的随帝廷尧去换衣去了。
乔宁无计可施,只得被六王妃牵走。
“弟妹和七弟相处得还好么?”才走出几步六王妃便开始发问了,表面上是关心至极,暗地里的心思乔宁也猜了个大半。有句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何况她也并不认为她和帝廷冽这样有什么不好。“谢王嫂的关心,陛下对盈盈关爱有加。”
女子脸色几不可见的一白,意味深长的看了乔宁一眼,“那弟妹可听七弟提起过我?”
此言一出乔宁不禁愕然:这,明摆着是在炫耀她和帝廷冽的关系,他们曾经如何她不是很明了,但既然嫁了帝廷冽,自然也不会受别的人挑拨离间的。“今晨陛下说了,带盈盈来拜会王兄王嫂,走得匆忙竟失了礼数,让王嫂见笑了。”
“他竟然不曾提起过我,我是九罗啊!”女子的情绪有些失控,一双眼睛带着怒意望着乔宁。
乔宁苦笑着回视她,末了望了自己落汤鸡一般的形象道,“多亏了王嫂体贴入微,不然这一身穿着这一身湿衣裳定会着凉不可。”
一句话提醒了九罗,她收敛了情绪,将乔宁带至房间。
许是觉得再问下去也无意思,那女子居然很安静,直到乔宁换好了衣裳出来,她才似醉了一般的望着她。“你眼光可真好,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裳了,义母留给我的。”
这个他是谁乔宁不敢多揣测,低了眉眼走过去亲昵的挽着女子道,“想必陛下他们也等候多时了,我们快些过去吧。”
“呵,新婚燕尔,可真是羡慕死人了!”女子叹息了一声,任由乔宁挽着沿原路朝大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