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的密谋
月落西山,一轮红日从天的尽头冉冉爬起来。
第二日,又是一个大好的晴天。
这些日子凌筱悠懒起已经成了习性,但今日裴晟宇起来的时候,不留神让冷风往被窝里灌了些。她缩了缩身子想往个温暖处靠,一伸手才发现身边的人不在了。
疲懒着睁开眼,裴晟宇已经穿好衣服下了床,大概正准备去洗漱。听到床上的动静,又回过头来,“再睡一会儿,记得起来吃早饭。”
“你要去哪里?”像是早已养成习惯,这种愚笨的问题也不知问了多少遍,还要问多少遍。
“赚钱,养你。”眼里笑意朗朗,他竟悠悠然几步回到床边,俯身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凌筱悠的反应又慢了半拍,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又悠悠然往盥洗间去了。
裴晟宇出来的时候,凌筱悠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床边。平日里她最拖沓,起个床穿个衣服都能拖上半个小时,跟要她的命似的。今天倒是难得积极一回。
他笑着,问:“怎么不再睡会儿?”
“被吵醒了就不怎么睡得着。”这当然只是托词,赖床的时候,佣人在她耳边叫得声嘶力竭,她也能泰山倒于前后左右不变色。
他自然知道,只是心情尚好便不揭穿她。走过来拍拍她的背,“那快去洗漱,我下去等你一起吃早饭。”
“哦。”趿着拖鞋,低头不去看他。
吃过早饭,裴晟宇便要离开别墅。凌筱悠跟着他走到客厅门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佣人把鞋给他拿过来,他换上边漫不经心道:“这阵子公司有些事,等忙完……”顿了顿,目光朝她看过来,“怎么,舍不得?”
一句话,问得站在一旁的女佣直抿嘴。
凌筱悠语气里却是酸酸的,“舍不得裴少爷的人多了去了,哪里轮得到我。您只在流连花丛的时候,别忘了还有这么个糟糠之妻,我就满足了。”
“哟,裴太太话里夹枪带棍的,这飞醋可吃得实在有些没道理。”
“有没有道理,裴少爷心里还不清楚么?”说罢也不再跟他多言,撂下他便往别墅后的偏门去了。
偏门后是后园最敞亮的一处草场,想必上面还凝着雪露呢!
“外面可没屋里这么暖和,加件衣服再出去。”他在后面又对她下了命令。
“我偏不,这天气再冷,我还不信它能把我这个大活人冻坏了。”凌筱悠偏就不服这个命令,避开他的目光和客厅的佣人跑了出去。
平日在他面前笨嘴拙舌惯了,也没料到今早自己竟突然这般伶牙俐齿,连她自己都少不得要为自己叫个好。
后园和前院本就相连,凌筱悠看着他出了门,那辆黑色的布加迪走远了。她才打着哆嗦跑回客厅。
佣人正拿着外套要出来找她,她从佣人手里接了过来却径直上楼去了。
佣人在背后喊道:“太太,一会儿您要是想去哪儿就告诉我一声,可别再一个人乱跑了。少爷交待过……”
“行了行了。”凌筱悠一听到后面这半截就心烦意乱,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这么听你少爷的话,怎么不去跟着伺候他呢?”
这话里带着刺儿,佣人一听就识趣了。只是太太平日里都软软糯糯的,并不像今天这么口齿伶俐,这话说出来多少让人有些讪讪。
凌筱悠一口气跑上楼,立马拿出手机给若醇打了过去。
早些天若醇又在夜场找了份服务员的工作,那种地方少不得每天要工作到半夜,这会儿若醇肯定正睡得香。
凌筱悠怀着扰人清梦的愧疚,听着电话里空乏的铃声一阵阵传来。她已经做好了要被若醇狠骂一通的准备。
哪知等电话被接起来时,那声音却软绵得很,只一句:“姑奶奶,你能不能消停点儿啊?”
“消停消停,只说几句就消停。”凌筱悠赶紧讨好。
“又怎么了?”调调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凌筱悠听着便问了句:“你这声音怎么了,感冒了吗?”
若醇吸吸鼻子,“有点儿。”隔了几秒又问,“你有什么事儿啊?”
“还真有个事儿,挺重要的。”凌筱悠酝酿了半晌,心里那愧疚这回倒真是愧疚了。于是又道:“不过看你现在这样也帮不上什么忙了,等过几天我再打给你吧!”
“嘿,你这话什么意思?”若醇立马不乐意了,她本就天生一副不服输的性子,问,“我现在怎么样了?姐姐我就是打着吊瓶儿也能打死一头牛,你信不信?”
凌筱悠吐吐舌头,“行行行,我信还不成吗?”顿了顿,敛了神色,“不过这回真不跟你开玩笑,这事儿挺重要的。你知道我本来主意就少,现在身边又尽是裴晟宇的人……”
又顿了顿,语气里不知怎么就添上些煽情,连她自己都尚未察觉,“本来我也不想麻烦你的,但除了你我又想不到别人。我都觉得自己挺可悲的,这种时候连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
“行了行了。”大约是沉默了半晌,若醇的声音才从电话里传来,语气不似刚才那般软糯,倒是又直了回来,“你跟我说这话就是存心恶心我是不是?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要是不做出点儿表率,能对得起你那个‘信任的人’吗?”
“我不是那意思……”凌筱悠赶忙解释,她也就是话赶话,情绪到那里就说出来了,可真没有要拿话寒碜谁的意思。
“好啦好啦,知道啦!”若醇也不过是嘴硬,凌筱悠那点儿意思她还不明白么?先不论这件事究竟重不重要,但这种时候她给她打电话,至少她是拿她当姐妹的。
信任这东西有时候也是挺奢侈,凌筱悠能说出这番话,她听着也就够了。
清了清嗓子,收敛住嘴角的笑意,仍旧淡着语气道:“不是有正事儿吗,现在怎么又不说了?”
“可你现在……”
“你到底说不说啊!”有时候若醇瞧着凌筱悠哪里都好,就是这拖拖拉拉的性子,真的该好好改改了。
电话里有凝止了几秒,才听凌筱悠压低了声音说:“要不你来我这里吧,我现在不好出来。但这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若醇扶着电话拧了拧眉,大约也察觉凌筱悠确实没有开玩笑,便点点头,“那我等一下……”
话还没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你那个老公呢?”
“放心,他不在。”说完又补上一句,“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