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膳刚过,宫里派人来请柳茹石进宫,正欲回院落的柳茹石自是顿了脚步,转头看向柳首辅,她喊了一声,“父亲。”
柳首辅瞅了她一眼,沉声道:“宫中问话,一定要如实禀明。”
柳茹石点了点头,跟着宫里的人出了府邸,瞧见大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她踩着马镫进了车厢内,那人却坐在外面的车辕处,并未跟进来。
柳茹石瞧那人的衣着,不像是太监,倒是有点像宫里的侍卫。
马车走了片刻,忽听外面传来尖叫声。
“救命!放开我,我不去......不去......救命啊!”
马车内的柳茹石蹙眉,伸手撩开车帘往外面看,“怎么回事?”她开口问。
不等听到回答,又听见呼救声,“抢人了,官府抢人了!”
这下,柳茹石听清了,这是女子的呼救声。
柳茹石心中微微一颤,甚至有些不安,车辕上的人见她一直撩着车帘,便开口道:“柳姑娘,咱们还是赶路要紧,宫里还等着呢。”
柳茹石默了默,将车帘放了下来。
马车继续赶路。
谁知,马车刚刚走动,忽地有人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该死,你们居然还敢跑?简直找死!”
“抓住她们,捆起来,不要弄伤脸,带走!”
呼啦一下,没等柳茹石反应过来,车帘竟被一把扯了下来,“救命!救命啊!”呼救声,充斥着柳茹石的耳蜗。
一双血淋淋的手,从柳茹石眼前一晃而过,那手死死地拽着车帘,猛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马车彻底被逼停下来。
地上的女子一个鲤鱼打滚,忽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直接跪在马车跟前,对着柳茹石磕头,“这位小姐,救救我们吧!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救救......”
“该死,抓起来!”一个彪形大汉,横眉怒斥道。
柳茹石这才瞅清,地上跪着的两位,一位是年轻的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很是俏丽。另外那个,瞧那发髻,应是一位妇人,三十岁上下,皮肤蜡黄,瞅着很是粗糙,不过那紧紧抓住车帘的手,鲜血淋漓,有些瘆人。
柳茹石正欲下车,想将人扶起,谁知那粗壮的大汉,直接吼叫起来,“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强抢民女?”本不欲多管闲事的柳茹石莫名地很是生气,直接厉声喊出口。
“官家之事,姑娘最好闭嘴。”那大汉忽地闪到柳茹石跟前,低沉了声音道。
柳茹石怔愣,只是一瞬,她便开口道:“这位大汉说是官家之事,敢问,所谓何事?需要在这朗朗乾坤之下,抓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她语气并不柔和,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胆怯之意。
见柳茹石没有被吓到,那大汉亦是一愣,片刻又恼凶成怒,“你这姑娘简直不知好歹,若是再横加阻拦,小心将你一起带走!”
“将我带走?”柳茹石冷冷一笑,这人可真是胆大包天,他难道没瞧出,这马车是宫里派出来的,竟然还敢自称是为官家办事?
见她冷笑,那大汉有些懵了,莫不是这姑娘大有来头?
“姑娘,我们是被抓来的,他们见我闺女长得俊俏,非要抢来这金陵城,还说要将她送进那里面去,说是享不尽地荣华富贵,我......我宁可吃糠野菜,也不卖闺女......”那妇人忽地在地上对着柳茹石猛磕头,嘴里一直在嚷嚷着,哭唧着,脸颊早已泪流满面。
虽说呜咽之声不是很大,柳茹石却听清了。
送里面?
这是要将她的闺女送哪里去?
“侍卫大哥,能不能将这母女二人先找个地方安置?”柳茹石看向一直坐在车辕上一动不动的那人,开口征询道。
那人听她喊了一声侍卫大哥,眼眸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道:“不如先将她们在马车上安置,等会从宫中出来,再做打算。”
柳茹石点了点头。
拦在马车跟前的彪形大汉也听见了他们的谈话,特别是,宫里?
这姑娘莫不是什么郡主?
“敢问姑娘是何人?若是将人带走,我也好向我家主子交代一声。”那大汉开口道。
“这位大汉若是不放人,也可同我去宫中便是,何必为难两位弱女子?”柳茹石没有自报家门,而是所答非所问,颇有狐假虎威之意。
她故意提到宫中,来混淆视听。
那大汉怔了好一会儿,才放低了姿态,又开口道:“姑娘在街上随意听之任之,又怎知这两位是好是坏?”
“这两位若是好人,今日,自是善举,若是坏人,问了清楚,将她们再赶走便是,到时她们流落街头,一样逃不脱你们之手。”柳茹石这会儿倒是平静,直接回他道。
那大汉气得直咬牙,可周边这会儿围了不少人,他也不好将人强行带走,再说,这拦着他的姑娘,似乎来头不小,亦不易动手,刚才他没有细瞧,这会儿仔细瞅那马车,似乎真是宫里的。
也罢,今日先放她们母女一马,两人在金陵城人生地不熟,过两日再抓回去也不迟。
那大汉领着手底下的几人离开,妇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并将闺女按在地上,对着恩人一起磕头。
也是,不管如何,柳茹石今日算是救了她们,至于来日如何,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