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晕啊……
感觉就像有滩沉重的铅液在脑袋里晃来晃去。
意识恢复的一刻，鹏程立刻就被这种极度难受的胀晕感包裹，就连睁开眼睛都有点困难。
等等，我睡了多久?
一小会儿？一个小时？还是一天？
不会误了更新吧我靠！
原本还有些模糊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清晰，就像从深海一下升上水面。
鹏程猛一下醒过来，目光下意识落在墙上的挂钟处。
原本正指向1的时针发生了一点偏移，又向2近了些。
幸好只是过了五分钟……
怀里似乎抱着什么。鹏程低头一看，正对上一双泪汪汪的金黄色大眼睛。
“洛悠？”
眼泪夺眶而出。她一下将他抱住，双手都攥紧他的衣襟。
怀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胸膛被什么东西打湿了，有些温热。
“太好了，你醒了，太好了……”
“好啦，没事的。”
鹏程轻轻抚摸她的顺发，“我就是感觉有点累，稍微休息一会儿而已。”
“哼。”
洛悠显然不接受他的解释，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担忧与喜悦交加，两只小手抱得更紧。
“我真的好担心，担心你醒不来会怎么办……”
“怎么会呢？”
见洛悠撅起了小嘴，鹏程拍拍自己结实的胸口，“我可是运动健将，身体好着呢。所以真的没事啦。”
“以后不许把自己弄得这么累。”
“啊这……想不累可能也不太现实……啊痛痛痛！”
洛悠抿着嘴唇，看他疼得都扭起来了，这才悄悄松开手。
鹏程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对不起，让你担心啦。”
“我不接受。”
洛悠重新将脑袋扎进他的怀里，像小猫一样，一个劲地蹭。
“让我再抱一会儿。”
“听你的。”
鹏程也顺手将她抱住。居高临下看去，她更小了，小得像个大号的洋娃娃。平时看着纤瘦的身材也相当有料，抱在怀里软软的。
女孩子就是拿来抱的~
两人谁都没说话，静静地互相拥抱着对方，时间仿佛也停止流动。
“今天别练了。”
洛悠把脑袋从他的怀中抽出来，眼中犹残存着泪光，“真的很晚了，我们去睡觉，好吗？”
鹏程似笑非笑：“我们？”
“变态。”
她小声啐了一口，双手撑着就要爬起来，又被鹏程抱在了怀里。
于是她也顺势把脑袋放在鹏程的肩膀上。
“听你的。”
鹏程小声道，轻轻在她脸颊上点了一下。
“我会注意调节自己的。别担心，我可是曾经的全市第一。”
“哼。”
洛悠不说话，伸手摸了摸刚刚被他吻过的地方，然后把另一侧脸也凑了过来。
鹏程心领神会，在那侧的脸蛋上也轻轻点一下。
她的脸蛋嫩嫩的，一口下去还会震一震。要不是怕她报复性反击，真想把她的脸蛋含在嘴里嗦一会儿。
“全市第一就全市第一嘛。”
洛悠可不知道他心里这么多戏，轻轻从他怀中站起来，背过手去。
“第一也好，倒数第一也罢，我都不在意。你的身体最重要。”
“嗯，说的是。”
“水早就热好了，洗完了就赶紧睡。”
洛悠说着，走进卧室里，然后从门缝中露出半个脑袋。
“晚安。”
房门缓缓合拢。
……
鹏程走进卫生间，将身上的衣物脱下。学校里是无暇洗澡的，经常一身臭汗，只能拿毛巾擦一擦了事。
一个星期起早贪黑，衣服都变得皱皱巴巴的了。鹏程一般不会为这些小事操心，然而他现在确实很烦躁……
任何压力都不是单一的。
记得有个小故事，一个社畜下班回家后打算洗个澡，却因为沐浴露用完了失声大哭。而在这背后，包含着上司的压力，家庭的压力……
鹏程脱下皱皱巴巴的衣服，有些茫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是想寻找一个答案，然而回应他的也只有镜中的茫然。
学习上的瓶颈、梁伟的敌视、生活的忙碌、创作上的不顺……
也像一根又一根稻草，重叠积压，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真正面对的时候，这一切比他想的还要难。
……
唉？
他的目光落在淋浴的开关上。
左拧一度就是霜之哀伤；右拧一度就是火之高兴。然而开关不偏不倚，正好停在自己惯用的位置。
难道……
鹏程按下开关，温热舒适的水流就像一条轻柔的纱巾，笼罩全身，让紧张了一个星期的身体顿时一阵轻松畅快。
这一定是她提前准备好的了。
可是女生喜爱的水温不是一般比男生要热吗？她怎么知道这个温度对自己正好？
鹏程有点纳闷地四下看看，目光落在墙角的小板凳上。小板凳本来在客厅放着，总不可能是自己跑进了厕所。
不知为何，所有压力好像都清空了一样。
看着那个板凳，鹏程忽然笑得灿烂。
……
早上。
洛悠抱着被子侧躺在床上，眼睛在幽暗中眨动，发出金光。
手机显示时间六点半。
鹏程开始复读以后，平时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然而即使如此，她也会自己出去晨练。
不为别的。每次跑步的时候，都会有那种说不出来的熟悉的感觉。就好像……
他就在自己身后跟着一样。
然而她又不敢回头。
她知道，回头的一刹，跟在自己身后的他就会消失。不如一直不回头，这样他就会一直跟着自己。
一如既往跑到终点的那颗树下时，她也不会回头，拉伸完后就去奶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