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染微微一楞,“看你……爸爸?”
白卦易放下手中的杂志,他伸手抓住了云时染的小手,颇为认真的开口,“嗯,看我爸爸。”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落寞,云时染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后开口,“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卦易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云时染还是能够十分清晰的感觉到他语气之中的低落。
没有什么迟疑,白卦易和云时染收拾了一下,带着球球一起出发。
坐在副驾驶上,云时染有些迟疑的轻声开口,“我们、是去医院吗?”
“嗯。”
得到肯定答案,云时染略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
“那待会儿停车,我想在路边买一束花。”
少女轻柔的声音传来,白卦易的内心一阵绵软,他点头应声,“好。”
云时染手中捧着一束鲜花被白卦易拉着往医院里面走。
男人好像对这里十分熟悉,带着她坐上电梯就直奔医院高层走去。
云时染依稀感觉到自己被带到了一条走廊之中。
两人停下的脚步。
“白先生。”
听起来略带慈祥的声音传来。
白卦易没有松开云时染的手,他微微颔首,“嗯。”
“白老先生目前十分稳定,身体的各项机能也处于一个平稳的状态,您不用担心。”
“嗯。”
白卦易接着点头。
略微沉默了一下,他开口询问,“那他,要醒了吗?”
慈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遗憾,“抱歉,目前的各项数据都趋于平稳,也意味着您父亲并没有任何要苏醒的征兆。”
云时染清晰的感觉到抓着她的大手微微收紧了一些。
不过,很快白卦易就松了力道。
“好,谢谢。”
“不客气,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事情按铃呼叫我就好。”
说完主治医生手里拿着单子转身离开。
他轻微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格外的清晰。
这脚步声带动着云时染都有些紧张起来。
白卦易目光深沉又幽黑,他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一扇门,透过门上的玻璃洞,依稀能看见病床上躺着的一个男人。
紧紧的盯了两三秒之后,白卦易微不可见的放平的呼吸。
他拉住云时染的小手,低垂着脑袋轻声安抚,“没关系,不用紧张。”
自己的紧张被身旁的男人察觉到了,云时染有些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她缓缓收紧抱着花束的手,“嗯。”
咔哒——
轻微的开门声传来。
白卦易牵着云时染走进了他有几个月都没敢踏入过的病房。
云时染似乎能感觉到身旁的男人呼吸都放轻了。
他……比自己还要紧张。
白卦易目光看向病床上躺着的男人。
男人面容与白卦易有三分相似,但比起他来需要更加成熟。
他的鼻子上还插着呼吸导管。
白卦易听不见他的呼吸,也几乎看不见他胸膛的起伏。
只能听见仪器上轻微的滴答声。
冰凉却又略显刺耳。
云时染就这样被男人拉着,静静的站着,她也不知道目前是什么情况。
耳边是十分平稳缓慢的机器记录心跳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
身旁的男人终于动了,他拉着她缓缓下蹲。
云时染被他的手牵引着,摸到了病床的边缘。
“爸,我的女朋友来看你了。”
回应他的也只有冰凉的机器滴答声。
“她叫云时染,长得很好看,笑起来嘴边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像一个温柔的太阳。”
“我很喜欢她,目前我们两个人准备先领证,再结婚。婚礼举办的地点我也已经选好了。”
“她是个孤儿,五岁以前有父母守护她,五岁以后亲朋好友守护她,现在轮到我守护她了。”
“我很喜欢她,只是很可惜您不能出席我们的婚礼现场。”
“不过没关系,到时我们会录像,将我们恩爱甜蜜,幸福的婚礼记录下来,等你醒过来之后我再放给你看。”
白卦易就这样和她十指相扣,一字一句缓缓的对着病床上的男人开口。
可病床上的男人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
云时染扭头“看”向白卦易,忽然她翘起嘴角,浅浅的笑了起来。
她也学着他的模样,面对着病床上的男人缓缓开口。
“伯父,您好,我叫云时染,目前是白卦易的女朋友,今天和他一起来看您,路上匆忙给您带了一束鲜花,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您是我们两人目前唯一的直系亲人。虽然我们两人的婚礼现场您不能出席。
但等我们将两方的亲戚安顿好之后,就来看您,那边也相当于有直系长辈参加了我们两人的婚礼,不存在什么遗憾的。”
云时染这番话看似是对着病床上的男人在说,但实际上却是对着身边的白卦易在说。
白卦易直接愣住了,他没想到云时染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在静静的愣了三秒之后,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你……”
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和云时染这段缘分有多少都是出自自己的“算计”。
就连他提出结婚这件事情,尽管她已经答应了,但他都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之所以提议一个星期之后去领证,就是在担心,她哪一天忽然知道了他一开始是带着目的的接触。
明白他这个人其实就是披着一张斯文表皮的混蛋,知道他就是她口中的那个人渣,变态,从此以后会厌恶他,想要逃离他。
所以他才借此想用婚姻将她捆绑在自己的身边。
他甚至想要在她的肚子里揣一个崽崽,这样她就不会再想着离开。
但没想到她会主动和他的父亲说这番话。
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她的内心也是有些认可自己的?
白卦易有些窃喜,却又不敢深想。
身旁的男人迟迟没有任何的话语,云时染浅笑的勾起嘴角,再次开口,“你说好不好?”
白卦易喉咙忽然有些哽住了,他张了张嘴,薄唇动了又动,最终也只能说出一个字,“好。”
“伯父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云时染柔声安慰。
看着面前少女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白卦易漆黑的眼眸中缓缓浮现一丝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