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爬到山腰间,这一路上,提心吊胆,但是没有遇到猛兽。
沈鸢听说附近的悬崖边上的兰血草有生长,这种草特别名贵。
找了好久,沈鸢终于找到了一株。
沈鸢兴冲冲地跑上去,准备伸手摘。
然而,耳朵灵敏的她突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会是猛兽出没吧!
倒霉倒霉倒霉!
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了。
“咳咳……”
一声极为细微的咳嗽声,让沈鸢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原本是人,不是野兽。
只是,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人!
不会是野人吧。
沈鸢甩了甩脑袋,试图驱赶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极为小心地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终于在树后面看到了一个人。
这里居然真的有人。
沈鸢看了看悬崖上方,这里是悬崖,此人怎么会在崖底,真的好生奇怪。
沈鸢把此人的脸翻过来,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了个乖乖,怎么会有这么俊的男人。
眼入眼帘的,是一个极为标致的美男子,让人想起了仰山雪,松间月,如同清风拂面,润物无声。
沈鸢摇了摇他,这人却是丝毫没有反应。
但是还好,气息尚存,应该救得活。
这人身上还在流血。
若是不及时止血,此人必定身亡。
他伤势严重,一般人还救不了。
沈鸢心想,还好你今天碰到的是本姑娘,不然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这种伤势,目前只有蓝血草可以止得住,但是此药十分珍贵且稀少。
但是沈鸢没有犹豫,救人要紧。
沈鸢从背筐里面拿出几种药,嚼碎了,敷在男人伤口上,血很快就止住了。
沈鸢很高兴,蓝血草果然如同传闻那般有效。
沈鸢费尽力气,终于把男人拖回去了。
虽然沈鸢回来的时间很晚,但是还是被人注意到了。
沈央央白天被赵锦瑟怼了一通,心中本就不痛快,所以正等着看沈鸢的笑话。
若是沈鸢不回来,那便是自己活该。
但是沈央央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跟自己压环确认道:
“你真的看清了?那人真的是沈鸢?”
得到丫鬟肯定的回答之后,沈央央心中有些失落,震惊。
那可是灵虎山啊!
令人闻风丧胆的灵虎山,多少人都不敢进去,没想到沈鸢今天进去了,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沈央央转念一想,沈鸢虽然回来了,说不定无功而返。
反正,沈鸢既然有种回来,自己就不会轻易放过她。
丫鬟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
“不过,沈鸢好像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沈央央没在意,沈鸢能安然无恙回来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沈央央随口一问:
“她还能跟谁一起回来?灵虎山的老虎吗?”
丫鬟细细回想道:
“这倒不是,似乎是个男人。”
沈央央一听,两眼放光地捏住丫鬟的胳膊,像是苍蝇闻到了臭肉,兴奋道:
“你说什么?她和男人一起回来的?”
“回小姐,千真万确,您让我守在那里,我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我也奇怪呢,三小姐三更半夜的,怎么跟着男人一起回来了。”
沈央央冷笑一声,精致的面容有些扭曲道:
“哼,还能干什么,跟野男人一起回来,肯定是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呗。”
“沈鸢,这可是你自找的。”
沈央央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
沈鸢进了自己的院子,胡怀枝的房里还一直亮着灯。
胡怀枝推门出来,披着披风,似乎一直在等她回来。
胡怀枝看见沈鸢背回来一个男人,吃了一惊,脸色一变,问道:
“这是?”
沈鸢回道:
“不认识,捡的。”
胡怀枝说道:
“沈鸢,你从小就是心善,总喜欢往家里捡一些猫猫狗狗回来,之前就算了,现在你居然捡了个男人回来。”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黄花大闺女,此事若是传出去。我的老脸可以不要,但是你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这于理不合,更何况,这男子来历不明,还不知道是什么人。万一是什么不该沾染的人,给沈府惹来祸端……还是快些把他送出去吧。”
沈鸢将男人安置好,没有生气,平和地劝服胡怀枝道:
“娘,我知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娘,我答应你,等过两天,一定尽快把他送走,好不好?”
胡怀枝虽然反对,但终究拗不过自己的宝贝女儿,离开了。
但是沈鸢知道,胡怀枝一定是熬药去了。
见男人还在昏睡,沈鸢就去煎药了。
中途,沈鸢因为太累了,坐在那里还打盹了忍不住。
沈鸢是被惊醒的。
沈鸢端着熬好的药,准备推门而入。
沈鸢的脚刚踏进门槛,下一秒,一阵逼人的凉意袭来。
一把剑横在沈鸢的脖子上。
剑气逼人,似乎是来自地狱的传召。
似乎是凶猛野兽骨子里的警惕与不信任。
沈鸢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闭上了眼睛。
一道声音冷冷质问道:
“什么人!”
沈鸢有些害怕了,说道:
“别……别杀我。”
沈鸢缓缓睁眼,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深邃若海水万里,琢磨不定。
那个男人已经醒了,没想到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想要杀自己。
早知道这样,刚刚就不救你了。
沈鸢气愤地想。
那人捂着自己的绑带,冰冷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动摇道:
“是你救我回来的?”
沈鸢:“是啊,求你别杀我。”
沈鸢举了举手中的碗,继续让他信服道:
“我还为你熬了药,这药对于你的伤势很有好处的。”
那人见状,似乎终于相信了沈鸢。
男人的拿着剑的手缓缓放了下来,放松了下来。
沈鸢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发现男人绑带的位置都渗血了。
他明明身体还很虚弱。
下一秒,男人毫无征兆地昏倒在地。
沈鸢叹气,认命般的把男人抬到了床上。
明明刚刚还要杀她,现在却又昏倒了。
真是个大坏蛋。
沈鸢报复性地戳了戳他的脸。
却意外地有点上瘾。
这脸,也太嫩滑了吧。
颇有几分睡美人的滋味。
可惜自己不是骑士。
隔壁胡怀枝房间的灯亮了,胡怀枝在门外警惕地问道:
“沈鸢,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动静?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鸢回答道:
“没什么,娘,你快去睡吧。”
沈鸢走到门口,打开门,见自己女儿安然无恙,胡怀枝才满意地离开了。
沈鸢想到这个男人刚刚拿着剑指着自己,想要把他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但是,又难以做到。
药还是要喝的,这药是沈鸢特意为他熬制的,一碗下去,伤势能好很多。
沈鸢尝试喂了几勺,却发现怎么都喂不进去。
不喝药是不行的啊。
沈鸢心头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看来,那就委屈本姑娘一下了。
沈鸢含了一口药,闭上眼眶,一狠心,缓缓地向男人的唇边凑去。
随后,沈鸢感觉自己被一双凉意的视线盯着了。
沈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睁眼,发现这个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沈鸢惊吓之下,噗地一声,对着一旁把药尽数喷出去了。
男人无奈闭眼,似乎有些无语,有些嫌弃。
沈鸢怕男人想歪,急忙解释道:
“我不是故意要亲你的,我是要给你喂药。你喝不进去药,我才这样的。”
沈鸢似乎是感觉到了尴尬,试图转移话题道:
“你快把药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男人这才端起碗,他闻了闻,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沈鸢问他:
“怎么不喝啊。”
沈鸢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说: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苦对不对?”
沈鸢变戏法似地拿出了一个小罐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蜜饯,送到男人嘴边,说:
“喝完药,吃这个就不苦了。”
“我也害怕喝苦药,所以随身带着这个。”
“遇到怕苦的病人,我就会拿出来。”
男人似乎下定了决心,拿起碗一饮而尽。
似乎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沈鸢心想,这个男人也是蛮特别的,受了那么重的伤,流血无数都没有吭一声,现在却因为怕苦不敢吃药。
怎么感觉有点可爱呢。
沈鸢瞬间原谅了刚刚他攻击自己的行为。
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重大变故吧,才对人如此防备。
但是,男人对自己身世只字不提,沈鸢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在心里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大木头。
虽然不知道大木头是哪里人,但是,看他的穿着。应该出身非富即贵吧。
本着道上的事少打听的原则,沈鸢没有继续追问。
第二天一早,春雨来沈鸢院里,一脸的忧心忡忡。
春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犹犹豫豫,难以启齿的样子。
沈鸢知道这丫头有什么事情都放在脸上,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事,问道:
“出了什么事了?”
春雨鼓起勇气说:
“小姐,我今早从翠花她们那里听来了一些闲言碎语。她们说,三小姐不知羞,居然和野男人苟合。还说,昨夜有人看见,有男人进了您的院子里。”
“她们说的话可难听了,我都不好意思学。”
春雨为沈鸢愤愤不平道:
“这些消息都是从沈央央那边传来的,她一向看您不顺眼,肯定是在造谣,想着法儿的诬陷您,摸黑您的名声。”
恰好胡怀枝进来了,她也听到了今天府里的闲言碎语。
胡怀枝张嘴道:
“我就说,此人不可以留在这里,鸢鸢你执意救他,现在却惹出了府里的闲言碎语,这下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只有即刻把这男子送走,堵住悠悠众口。”
“至于老爷那里,你放心,有我给你解释,只要你把人送走了,一切都好说。”
沈鸢一脸自然道:
“娘,我不觉得自己见义勇为有何错之有,救人我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相反,他们颠倒黑白,颠倒是非,他们才是错了。”
胡怀枝无奈道:
“鸢鸢,你这样的性子,将来注定是要吃亏的啊,娘这是在救你。”
沈鸢一下子跑到胡怀枝身边,依偎着她,撒娇道:
“娘,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有办法的。娘,你不要生气了。”
胡怀枝无奈道:
“我不是生气,我是在心疼你啊。”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是为你着想的,但是你却……唉……罢了,罢了。”
胡怀枝也拿沈鸢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春雨掀帘而入,惊慌失措道: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
胡怀枝脸有些不高兴了,训斥道:
“春雨,怎么咋咋呼呼的,何时惊慌?”
春雨喘了口气,才说:
“小姐,老爷让你去一趟。”
胡怀枝一听,脸色一白。
怎么这事这么快就被捅到老爷那里去了。
显而易见,背后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但是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沈家家规森严,沈老爷一向不喜沈鸢,此次说不定会偏听偏信,狠狠惩治沈鸢。
沈家老太太地位高,几个孙女中,唯独沈鸢最讨她欢心,但是沈老太太去五台山问道去了,不知何时归来。
沈老爷说不定会趁着这个时候,狠狠惩治沈鸢一番。
胡怀枝想到这些心急如焚。
但是转头一看沈鸢,却看到自家宝贝女儿镇定自若,仿佛像个没事人一样。
胡怀枝的心定了一点,或许女儿真的有什么办法吧。
就这样,几日过去了,这人的伤势好了很多。
毕竟,人不能没有秘密。
这天,沈鸢照例端来一碗汤药给男人。
男人喝完药,抛过来一个东西。
沈鸢抬手接住,发现是一个精致的玉佩。
大木头开口说话,一向冷冷的语气有一丝软和道:
“你救了我,我理应谢谢你。这个玉佩还值钱,你尽管拿去,就当是医药费了。”
沈鸢立刻拒绝了,说道:
“这个玉佩对你一定很重要吧。无匹救你,并不是贪图你的钱财,你还是拿回去吧。”
大木头的目光有转瞬即逝的动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真的不要?”
蠢女人,你是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想要这个玉佩。
沈鸢拒绝了,说:
“你自己留着吧”
男人没说什么,背上剑,说了声:
“告辞。”
这个女人他算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