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
钟离廷不愿去想。
若真是有人想摘这朵花,他能坦然放手吗。明明连做个任务,他都会抑制不住地去担心人的安危。
可她本也不用旁人担心,那么有限的时间内,成功渗入了建康,还拿到了解药。反倒是他不放心的接应显得有些多余了,
想到此,钟离廷忍不住轻扯了下唇角。
比他想象的要厉害了。
钟离廷想,他这辈子做过最不后悔的事就是捡她回来了。
幸好他当时没狠下心真的不管。
目光微动,钟离廷一抬眼,却恰巧撞入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中。
人从巴陵郡守府出来了。
她小跑着奔下了那府前的台阶,目光直直的看向他,而后漂亮的眸子弯了起来,笑意几乎要从眸子里溢出来。
那双眸子干净明亮,不带分毫异色。
这让复杂情绪还未尽数收敛的钟离廷瞬间败下了阵。
头一次,钟离廷躲开了她的目光。
如花花跑过来时,钟离廷已经尽数收敛好了那些复杂的情绪。
“是解药没错!明景和刚刚已经吃下了!大夫说他过一段时间就会醒!”如花花一路小跑到他面前,眉间难掩喜色,气喘吁吁地向钟离廷汇报着。
“好。”钟离廷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带着些浅浅的笑意,轻声道,“跑这么急做什么?一头的汗。”
“你在外面等啊。”
先是配药,又是熬药,再然后灌药,等她反应过来都已经过去了小半天了,她生怕钟离廷一个人在外面等急了。
“我又不会跑,”钟离廷笑了笑,轻点了点额头位置,“把汗擦一擦。”
闻声,如花花直接就要抬袖去擦。
“啧。”
小姑娘家,整日和军营里那帮糙汉子学的什么坏毛病?
钟离廷阻了她的动作,而后又从袖子中抽出干净的帕子,伸手递给她。
如花花拿着那帕子,在手心握了一下,一时竟有些舍不得用。
被对方盯着,她埋下头,作势匆匆在额头轻擦了几下,便不动了。
满额头的细汗仍旧亮晶晶的。
“过来。”钟离廷看着她敷衍的动作跳下马车,朝她招了招手。
如花花不知做何,小步的挪了过去。
钟离廷径直拿过她手中的帕子,垂眸,一把拭去她额头的汗珠。
“擦的什么?一头的汗。”
距离不远不近,却足以够那轻柔的呼吸扑面,如花花不争气地红了脸。幸好刚刚她一路小跑就已经红了脸,此时更红了一点儿倒也不算十分显眼。
看着钟离廷手放下,盯着他的手心中握着被汗水氤湿了一点儿的帕子,如花花抿了抿唇,小声的开口,“帕子……”
“嗯?”
“我回去帮你洗吧……”如花花吞吞吐吐地道。
“没关系。”钟离廷并没有把帕子给她,只随意收回了袖中。
“哦。”如花花有些失落地垂下了脑袋。
“上车,回去了。”钟离廷扬了扬下巴。
如花花依言挪过去,一手撑住车身,没进马车的车厢里,在车辕一侧坐了下来,晃了晃小腿。
“饿了吗?”钟离廷单手一撑,在如花花的另一侧坐下,偏头冲她挑了挑眉,“我们的小功臣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小功臣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下馆子。”
“给我省钱?”钟离廷闻言轻笑了一声,他轻轻动了动手中缰绳,驱赶着马儿向前走。
“不是。”如花花诚实道,“你不需要省,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有种错觉,你的钱就好像是花不完一样。”
他常自掏腰包地补贴军营的伙食,节日还会请全营人喝酒,所以人缘也极好。可是要单靠尉州军府发的那点儿军饷,肯定是不够他如此挥霍的。
而且,每年底给她发的压岁钱都已经快赶上他自己一年的军饷了。更别提平日出去,结账的也总是他。反而卫哥顶着将军亲儿子的名头,却总是整日哭穷。
她就是单纯这两天被花以夕投喂的腻了,想吃点简单的。
阿姐……应该醒了吧……
如花花眸子不由的暗了暗,她又垂下了脑袋。
钟离廷笑了一声,偏头问,“不想下馆子,那你想吃什么?”
如花花:“吃什么都可以?”
钟离廷看了她一眼,才回答,“说来听听,熊掌燕窝眼下可没有。”
闻言,如花花大着胆子开口道:“我想吃你的手艺,做什么我都吃。”
钟离廷不由眉梢轻挑,“……胃口还不小阿。”
这方面,他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但是很久没亲自动手了。
一开始的手艺还是刚入军府的时候被逼出来的。毕竟吃惯了宫里的珍馐佳肴,再一尝军府那样粗陋的大锅饭,落差不是一般的大。他就趁回宫时不耻下问地和宫中的御厨讨教了一二,偶尔自己动动手还能改善一下。
后来,年纪渐长了,手里也有自己的私库了,嫌自己做麻烦,又浪费时间,就懒得自己动手,花钱请了外面的大厨去火头军那儿授课,从根本改善了尉州军营的伙食口味。他没动用军中的钱,自掏腰包做的,又是有利大众的事,连卫大将军都没办法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