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应当的。
她享受了家族的供养,自然要为家族付出。况且太子妃的位置,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得的,她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兄长与阿姐到了年纪便去了边陲,只留下她,日子就那般平淡且无趣的过着,直到后来有一日,家书随着军中急报送来,说她父亲旧疾复发,身体受不住长途跋涉,在边陲养病,一切军务由她兄长代劳。
见她担心父亲日日情绪低落,太子就带她入宫求了陛下,后来陛下便允许她去边陲一见。
去边陲的路上,是太子亲自带护卫随护。
她一个人,那种状态,也的确不安全。
太子肯挺身而出,她很感激。
索性一行人一路都算平安,直到他们快到边陲之时,陡然出了意外。
他们的队伍被蓄谋已久的贼寇埋伏袭击了。
太子尚文,本身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那些护卫也不敌那些善斗的贼寇,当时的形势十分危急。
她年纪虽不大,却明白若是太子因为她这趟出了什么差错,那累及的就是花家满门。况且太子是为了她才出的城,生长在那样的环境中,她那个年纪已经很懂得其中利害了。
不敢让太子遇险,她便以身冒险,穿了太子的蟒袍,佯装成太子模样,一人一骑引开了大多贼寇,给太子带来了生机。
现在看来是十分英雄的举动,但是最后她却是寡不敌众,被贼寇带回了窝点。贼寇知道她的身份,没抓到太子,便想拿她做文章。
后来,花家军围剿,一把火烧了贼寇窝点,但这帮有心造反的贼寇人数众多,且狡猾,被大军包围时,一部分人却借着地形优势的遮掩挟持她逃了。后来借了筏子,顺着河流就直入了中容境内。
贼寇本想将她献给中容官府卖好,却不得门路,最后耗得山穷水尽,在中容一路烧杀掳掠,数次躲开官府追查。
在一次被官兵追赶时,那些人漏了岔子,被她寻着机会逃了。
山路崎岖,她跑了很久,在即将被抓住时,她摔了下去……
……
脑海里陡然多出的记忆让如花花又出了一额头汗。
卫令耐着性子洗了帕子,又给她擦了擦。擦净了额头,又捉住她染血的手指一根根擦了个干净。
她这一夜都未醒,其间大夫来把脉开药,她都不知。
一直到第二日天大亮,如花花才真正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四肢依旧困乏无力,她勉强用手肘撑坐起身,掀开锦绣的被褥,坐在了榻边。
眼前是十分陌生的环境。
但不是原来的小黑屋,眼前的屋子收拾的很整洁,屋内燃着淡淡的安神香,温度也十分适宜。
屋内除了她似乎没人。如花花侧耳去听,周遭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只偶尔有风吹打阻风帘的声音响着。
谁救了她?
这里怎么那么像客栈的风格?
如花花有些茫然的在一侧找到了自己的绣鞋,她低头穿鞋,刚穿好,便听到脚步声,紧接着门扇轻响。
她抬起头,果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形正绕过入门处的屏风,端着一朱红的托盘从外走了进来。
透过屏风隐约可见那人身形挺拔,似有些眼熟的样子。
待看到人端着托盘绕过屏风,整张脸清晰出现在面前时,如花花彻底看愣住了。
看着人呆呆发愣,卫令清了清嗓子,“才多少日子不见,这就不认识我了?不知道叫人?”
如花花跳了起来,“卫哥!”
“乖。”卫令将托盘放在桌上,走过去,“多久未见,又长高了些,来,卫哥抱抱。”
他说着,毫无顾忌的给如花花来了个大熊抱。
他力气很大,拥得如花花险些喘不过气来。
“咳……哈哈哈……卫哥哥,怎么会是你呀?”
“我还想问你呢?”卫令把人推回榻上,瞥了一眼她,“你不在巴陵,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
提起这件事,如花花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了,“这些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如花花垂头丧气,“……我是被人绑架到这里来的,离巴陵很远吗?”
卫令“啧”了一声,“你好好的在营里,怎么会被那些人……”
“糟糕,”如花花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打断了卫令开口的话,“追我的那些人呢?”
卫令简单答,“早见阎王了。”
如花花张了张口,一时没说出话来。
纠葛那么多年,这些反叛的贼寇终于没了,希望没有别的同党冒出来了。
她顾不上感慨什么,继续开口,“还有一个人,还要去救一个人。”
“救谁?”卫令挑眉。
两人经常形影不离的,总不能是廷哥吧。
如花花简单解释了一遍,“是巴陵郡守家的公子,他是同我一并被抓的,他应该还在贼寇窝点……”
“你们什么难兄难弟?还一起被抓,怎么,私奔呢?”闻言,卫令微眯起眼,声音里带着些许狐疑。
卫令说得不急不躁,还有心情问询她,毕竟那什么郡守公子,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个不相干的人。
“什么都没有。”如花花抿住了唇,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卫令。
卫令的声音微微扬起,“什么没有?正常情况下,就昨天晚上那俩,你一个人就算打不过,还跑不掉吗?能乖乖被抓?你年纪还小,可别犯那些情情爱爱的糊涂。”
如花花的声音此时分外软和,“……这是个意外,他们下了药,我们快去吧。”
倒不是因为明景和,而是卫令的话让她想起了她和廷哥瞒着卫令产生的亲密关系,一时有些难以开口,急于岔开话题。
卫令瞧着她一脸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扯了扯嘴角,最终嗤了一声,不置可否。
少女怀春他也是能理解的。
可外面那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想来拱他们的白菜,那也得先掂量掂量再说。
心底盘算着如何收拾那什么郡守公子,卫令不紧不慢地将托盘拉过来,将如花花给推到桌边,“急什么,吃完饭再去。”
“可是……”如花花想要说些什么,刚刚开口,就被卫令截住了。
“你要是再说,那就别去了,”卫令无动于衷地冷笑,“让那该死的家伙自生自灭吧。”
如花花闭了嘴。
他与明景和明明连面都没有见过,这是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恶意?
她也不敢再劝卫令,只默默地加快了自己吃饭的速度,被卫令看在眼底,顿时又收获了几声冷笑。
如花花:“……”
好像怎么都是错。饭都吃不安稳,她这是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