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入圣菡宫
楚蒹葭再次开始吐血,掌灯用了点穴手法也止不住,心里难受地要死:“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
楚蒹葭摇摇头:“给我弹一首曲子吧,我想听。”
掌灯抬头望了一眼在河面上漂浮的画舫,突然说道:“蒹葭,其实我最擅长的是叶子。”他保持着抱她的动作,伸出一只手凌空在树上摘了一片叶子。
叶子放至双唇之间,悠扬纤细的声音传播开来。楚蒹葭脸色难看,嘴角却挂着淡淡而满足的笑容。
一曲尽,楚蒹葭早已停止呼吸。掌灯的眼泪猛地流了出来,是他这个愣头青害惨了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家乡在哪里,只能把你葬在这里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绝不会让你孤单的。”
掌灯抓住一个过路的少年,让他替自己去棺材铺,让掌柜的送一副棺材到这里。
看着楚蒹葭衣服胸前染了黑血,掌灯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盖在她身上。想了想,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瓶来,和莫千殇给潘柔琦买的百合香气瓶子造型一样,不过是玫瑰花香。
“你当初问我身上的香气从何而来,现在我把它留给你。”他把它放到棺材里,合上了棺盖。
望着天边的红色落日,天绝教三个字飞入脑中。
掌灯失落地回到凌萱的院子里。
阿蔓看他精神恹恹,想到什么幸灾乐祸地说道:“你怎么这个样子,莫非是被楚蒹葭大美人给拒绝了?”
凌萱看掌灯神情不对,对阿蔓摇了摇头,问:“掌灯,你的衣服呢?”
阿蔓这才发现他的外衫不见了,不由开始着急:“赵掌灯,你还是……”
掌灯无力地趴到桌子上:“楚蒹葭死了。”
凌萱和阿蔓同时呆住了。
掌灯忍着心里的悲痛,把从在天香楼见楚蒹葭开始直到今天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阿蔓心虚地撇过头去,是她误会了,还以为掌灯真的色迷心窍,沉浸在楚蒹葭的温柔乡里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些把你的怀疑告诉我?”
“一开始不知道她的目的,我不想殃及无辜。”
凌萱叹口气,早知他是正人君子,做一件事必然有自己的考量,可为什么自己还是对他产生怀疑了?
“跟我一起走吧。”凌萱道:“你的左手身为你身体的一部分,难道你要让你的左手白白残废掉吗?”
掌灯一震:“你说得对,我不能就此放弃。”
凌萱松口气,道:“你还记得卓光父亲受伤的事情吧?”
“难道我受伤的事情与他有关?”
赵凌萱起身走到窗户旁,声音被风清晰地吹了过来:“这件事,是有人冒我的名去做的。”
掌灯不信:“怎么可能,那个时候你和我们在一起。”
凌萱回头,笑容神秘莫测:“想知道怎么回事,那就跟我走。”
掌灯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经过几番千辛万苦的追查,卓光已经查到圣菡宫的所在,他认为直接派人去交涉比较好。严总管却不认同:“假如对方不承认,反咬我们一口怎么办?”
卓醒点头:“严峰考虑的周到。”遇险是在外面,跟随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在别人看来那就是一面之词。
严峰道:“不如这样,我们找人偷偷地溜进去,确认一下是否为圣菡宫所为,如果不是的话,正好避免一场风波。如果是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
“圣菡宫戒备森严,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
卓醒说道:“你不是说,圣菡宫别处的一个分坛在招人吗,我们混人进去。”他考虑的是一个人,人太多的话容易引起注意。
卓光点点头:“爹,话是如此,可……”选择的这个人必须能当大任。
严峰道:“庄主少庄主,我唯一担心的是,若真是圣菡宫所为,绿烟山庄的一举一动定然在他们的眼中,我们派出的人,决不能是绿烟山庄的。”
想了好一会儿,三人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
晚上卓光将此事告诉了宁嘉,宁嘉想了想,毛遂自荐:“让我去吧!”
“你?!”
宁嘉信心满满:“我是来山庄做客的人,随时可以走。再者我武功低微,对方不会相信绿烟山庄会派出一个这么不起眼的人物来。”
卓光摇头,他一开始就没想过她:“不行,这件事太危险了。”
宁嘉晃着他的手臂撒娇:“让我去吧。我是你的未婚妻,还没有为绿烟山庄做过什么。”
卓光摇头。再怎么样,也不该让一个女孩子出头冒险。让他没想到的是,宁嘉和他分开后,就去找了卓醒。
卓醒对宁嘉的胆识很是欣赏,竟然答应了。卓光和许繁觉得胡闹,卓醒认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严峰也觉得,这样的宁嘉才配做未来的庄主夫人,也投了赞同一票。两两相平,就得遵守宁嘉自己的心愿。
于是宁嘉重新女扮男装,穿着粗布短褂,去圣菡宫的分坛报名。不知道算不算是老天的眷顾,她和其他十五个人一起被选中了。
选入圣菡宫先看长相与身材和个子,干净爽利就行。同时不能有一个病怏怏的身体。
接着是第二关,无非是管事们设立了几项事务,让报名的人一一做来,专挑手脚利索又聪明伶俐的。
宁嘉进绿烟山庄之后学会了做饭和家务活,加上她本来人就机灵,来之前简单训练过,自然是手到擒来。
十六个人被集中在一个小院子内,一开始管理他们的人,将一位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引了进来。那人穿着滑溜溜的薄缎大氅,深蓝色将近于黑,加上他肤色略白、面无表情,显得整个人十足的严谨。
“这位是我们圣菡宫总坛的管事,姓明。大家以后要尊称他为明管事。”
“参见明管事。”
明德将台阶下的人扫了一遍,伸出左手来,身旁的人连忙将花名册递上。明德照着花名册点了一遍。
“明管事!”清脆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所有人跟着转头。
一个穿淡金色劲装的十八九岁的少年跨进大门,垂肩长发随着走动一摆一摆的,脸上带着张扬的笑意。
明德恭谨地问道:“陆护法,您怎么来啦?”
陆护法名叫陆麒,是圣菡宫四大护法之一,也是最年轻的一个。
陆麒走到他身边停下脚步,看着台阶下的人,轻轻吐出四个字:“良莠不齐!”
明德嘴角挂着官方的笑:“既是如此,那明德再重新选过。”
宁嘉不禁一急,若是再重新选,今天这十六个人,铁定不会留下一个。
陆麒摆摆手:“那倒不用。”
明德笑意不改,早知道这个小祖宗就是闲着没事,瞎凑热闹。他转身看着下面:“就是你们了,跟我回总坛去吧。”
总坛这次派来五辆马车,除明德单独坐一辆,十六人分坐剩余四辆车上,由圣菡宫护卫送回宫。
而陆麒,早就骑着马跑回去了。
圣菡宫一处靠山一处靠水,其中还有一个很大的山谷,占地极其广阔。一路上皆是红黄宫墙和青灰砖道,青衣护卫五米一岗,粉衣丫鬟和灰衣仆人断续路过。
十六个人争先恐后地扒着窗户看。
宁嘉本想记住这进宫的道路,但弯弯绕绕早弄糊涂了,只盼日后有机会熟悉这里。
十六个人皆为男性,在圣菡宫有两个大管事:明德和秋水。明德负责灰衣仆人和宫中工事,秋水负责粉衣丫鬟和寝宿杂事。
下人都住在凤竹苑,院子之大超乎宁嘉所料,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男女分住两边。两长排的天井旁是数不清的晾衣杆,挂满各种颜色的衣服,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明德给他们各自分配了领头的人,叮嘱众人除自己要做的事情和要走的地方,禁止到不该去的地方去,一旦出什么事就是活该。
宁嘉和青奴住一间房,两人一起负责在厨房里搬菜洗菜,专门做厨房里的杂事。
宁嘉道:“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你姓什么?”
青奴摇摇头:“我爹只给我起了个名字。”他低下头苦笑一声:“这名字起得也没错,我好像是天生做奴才的人,到哪里都是服侍人。”
“呵呵。”宁嘉道:“你爹只给你起名字,我却是只有姓,所以人人叫我小潘。”
青奴叹口气:“我们两个人真是同病相怜。在这里大家可要互相扶持,切莫犯了宫规。”
新来的人被管得严,半个月下来,宁嘉只能在厨房附近走动,只见过明德管事、秋水管事,以及进来之前见到的那个陆护法。
据说宫主座下有四大护法,陆麒是最年轻最猖狂的那一个,经常在宫内各个地方溜达挑刺儿,常有人莫名其妙因为他而受罚丧命,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陆护法~”大厨王春来一见陆麒进门,就将勺子交给辅助的小厨,自己亲自去迎接。
陆麒懒懒地“嗯”了一声,将厨房里的人和物给看了一遍。
王春来笑眯眯地问:“陆护法可有什么想吃的,奴才这就去做。”
“我又不是曲护法那个吃货,你想拿吃的来讨好我?”他说的是曲瑶,四大护法之一,也是唯一的女子。
王春来深埋着头:“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