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桑急了,忙道:“小姐又要跟春桑说这些了,至二夫人来这里后,这样的话您都跟春桑说过好几遍了,春桑说春桑愿意的,您就不要再跟春桑说这些了,春桑知道小姐心好疼春桑,可是春桑真的是很欢喜的。”
我忍不住听着她的碎碎念笑出了声:“好好好,是我啰唆了。”
扶了柳素梅坐下,又听了春桑道:“小姐是关心春桑,春桑心里高兴。”
伸了指在她额上轻轻一戳,恙怒道:“就属你最会说话。”
一旁石砌的桌上放了酥软的糕点,拿了一块后递给柳素梅:“试试看,是这月桂初开时摘的花做的,很香。”
她看了我又是笑,嫩白的脸上不施粉黛,却是比那枝头开遍了的花还要美。
几乎是在这府上闲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尚热时,晌午时分便会睡上一觉,偶尔在傍晚天气凉下来的时候坐在院子里看书,均是些杂记和传记之类的叙事之文,看着也尚算通畅能懂。
再者便是跟了字帖在屋中练字,虽是极练耐心,倒不失为一种耗时光的法子。
柳素梅到现在都还未开过口,倒是两个月下来算是认得出我了,见得我时也会咧了嘴笑,便是不说话我心中也是宽慰了许多的。
九月中旬的时候戚家堡的事终算有了结果,还是如意料之中,戚罔成被判处于凌迟之刑,段玟慧亦是,戚家堡上下百余人皆被关发配至楼国极寒的西北荒芜之地,无一幸免。
行刑的日子定中九月十六,我不懂黄道之说,也不知那日是个什么日子。天气炎热依旧,却是大风阵阵。
我立在屋子里的大案前,仔细临着字。
春桑为我研着磨,却是小心翼翼的模样。
只觉平日里练熟了的字那日练着比从未拾过笔之前还要生疏,笔捏得越紧,出来的字越发扭曲颤动。
几次三番春桑都犹豫着开口唤我,我全当不曾听见。
越是临心里却愈发的乱,仿佛身子里藏了团火,无论如何都要喷将出来一般。
是楼锦瑞监的刑,知道也是戚罔成和段玟慧被凌迟两日后的事了。
他不说我便不问。
从天牢出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戚罔成,以前以为那个热闹却虚假的婚礼会是我与戚罔成的最后一面,却不曾想,那最后的一面终是在那深冷昏暗的天牢之内,那临别的一句话,原来是他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楼锦瑞依旧会得空来我屋坐上一坐,说上几句闲话,饮一盏茶,话题也是从不涉及那些朝廷或官场中的事的。
像极了那安宁又让人可悲的话。
叫做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天气愈发显得凉了,秋风卷落叶,翩跹旋转,款款而坠。
倚在门旁,看了院子里的小厮扫落叶,风过,团团卷起,终是不能不染纤尘的。
春桑打院外走来,手里端了煮好的银耳莲子汤,步步都轻。
待到近了,便喊我:“小姐,风大,快进屋吧。”
我与她笑笑,瞧了眼她手中的甜汤,点了点头。
她将端了的盘放置在桌旁,道:“天转冷的快,小姐小心着些啊。”
我在桌边坐下,看了她打趣道:“自是有你照顾,我不愁的。”
春桑将汤至盘中取出,放在一旁试了试冷暖,推到我面前,欢笑:“小姐放心,春桑一定会好生照顾您的。”复又把镶了青花的勺子放到碗中,“小姐快吃,莫要放凉了。”
我捏着勺子在碗中顺圈搅着,问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了?”
日日如此,日子都要被我过糊涂了,只知这天是一日比一日凉了,衣服也是添了多了。
“十月十五了,怎么了小姐?”
“没事,问问而已。”舀了汤在嘴中,细细尝,终是觉得无味。
放了勺子,又问春桑:“上次楼管家说七王爷快过生辰了,可知道是哪一日?”
春桑想了想,摇头:“不知道,要不春桑去问问楼管家。”
“不用了,显得麻烦,到了时候会有人来传的。”
倒是想提前给他准备件礼物,也不知他会喜欢些什么。平日里虽说玩得尚算熟,可这会儿子一时还真想不出他会中意什么东西。
想来送礼这件事楼锦瑞该是会安排好的,我这一般操心独独只是因为与楼笑尘的关系不似平常,自是不同于叔嫂这一层关系了的。
往常闹得最多的也是与他,倒是与朋友无异了。
晚些的时候从柳素梅的屋子出来,路上碰到楼全,倒是偏巧说是来寻我的。
道楼笑尘的生辰宴定在了五日后,设的是晚宴。
告诉他知道了,挥了他下去后,又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日子冗长,过得甚觉拖沓。
又受不了冻,便也草草回了屋。
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刮来的风都更觉刺骨了。
上了马车,靠了漏窗的侧面而坐,寂寂之中,自有浑然的一股不安和落寞。
纵使这几个月来我一直装得什么都不知,甚至是有意让自己不去想,见了他也是如往常,笑时便笑,说时便说,恭敬有礼,如同生怕自己会有半分的差错一般,待他亦是礼数周全。
不见时绝口不提,见了若是躲不过便盈盈而拜请安道词,他却也只是看在眼里,从不多说。
在后来,见面的机会自然而然便少了,我是躲着,而他,大抵是太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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