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夏义私下和管氏总公司达成协议。
辛丰被撤职之后，夏义也放弃了抵押物的要求，双方重新签订补充协议，合同继续履行。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群龙不能无首，要想公司正常运转，管氏五区必须要有一个掌舵人。
孙浩和黄亮成了当选的大热门。
总公司派来的临时理事还搞了投票大会。
因为要杜绝买票拉票的嫌疑，所以投票是在没有通知员工们的情况下突击进行的。
说是这么说，黄亮觉得这只不过是这个临时理事心血来潮而已。
四楼会议室里，由一人唱票，另一个人在黑板上写“正”字计数。
竞争已到白热化，唱票人的嗓子有些哑了，周围的气氛滚烫，所有的眼睛紧盯着黑板，两人你追我敢，票数始终没有拉开距离。
一票，还剩最后一票。
“孙浩！”
一声奋喊，满座哗然。
两个人居然是平手。
更让人惊讶的是，黄亮居然在这个时候打起了瞌睡。
气氛急转直下，靠在椅子上浅睡的黄亮也感到异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结束了？”他迷糊地东张西望，“干什么都看我？我赢了？”
黄亮眨眨眼睛，看向黑板。
不耐烦地挠挠脖子：“怎么是平局？那不是还要再来一次，不行了，不行了……”黄亮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人在刚睡醒的时候，意识状态最脆弱，不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
“黄亮，你并不适合当总经理，对不对？”
黄亮机械地回了一句：“对。”
黄亮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找声音的源头，却只看到千篇一律Ｏ型嘴。
“黄秘书，您实在太谦虚了。”
孙浩友善地拍拍他的肩膀。
黄亮有些懊恼，虽然说得是实话， 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出口，这不是意味自动弃权吗？
到底要不要再挽回呢？
黄亮心里有两股力量在拔河。
一边，他对总经理的位子不感兴趣，可是另一半，他的虚荣心正在逐渐膨胀。
黄亮最终偏向于前者，于是默不作声，任由孙浩吹嘘表现。
“难道孙秘书就合适吗？”
这个声音是……
黄两循声望去，看到夏义带人站在门口。
临时理事连忙走过来，热情地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笑盈盈地迎他进门，并且把会议桌最中间的位子让给他坐。
与此同时全体员工不约而同地起立。
他们会有这种反应一点也不奇怪，毕竟管氏五区的运转资金都由叶氏供给。
夏义款款微笑，有礼貌地向大家回敬了一躬，然后从位子上走下来，挨着黄亮坐下。
“这椅子硬，没有那个舒服。”
“我本就是来找你的，更何况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人，凭什么坐主位？”
“你来找我做什么？”
夏义竖起手挡在嘴巴前，朝着他的耳朵凑过来。
“我并不看好管氏五区，你看看，连根主心骨都没有。”
黄亮看了驼背的临时理事，苦笑地摇摇头。
管氏就像一颗掉在地上的苹果，外表鲜红靓丽，其实核已经烂掉了。
“夏先生还是管好你们叶氏吧，每棵树都有害虫，只是有的没被揪出来而已。”
管氏五区再不好，他也还是这里的员工，所以对任何攻击公司的人都会给予回击。
“你这小子，有意思。”夏义拍拍他的肩膀。
“夏先生也风光够了，不如改天再来这里享受贵客的待遇吗？”
“我欠你一刀，今天是来还你的。”
黄亮只当他开玩笑，于是也玩笑地回应：“对不起，我已经金盆洗手了。”
没想到，下一刻，他真的从西装里抽出一般匕首。
“叮……”
锋利的匕首穿透 办公桌桌面。
所有人的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虽然这是你们管氏五区内部的事，但是因为涉及到资金安全，所以我夏义也自作主张来推荐一个我信得过的人。”说着把吓傻的黄亮往前一推。
这算什么？有后台撑腰？
黄亮变得手足无措，莲连忙摆手。
这次不是谦虚，也不是不想，而是不稀罕。
“谁要是跟黄秘书过不去，就是不给我夏义面子。”
夏义已经把话挑明，一片安静中，大家各自咀嚼。
临时理事出来打圆场。
“夏总不用动气，依我看既然是平局，就应该重新投一次，大家伙说是不是？”
“是是是……”
黄亮拍了拍脑门。
靠！又要坐一下午。
原先唱票的已经负伤，只能换一对继续。
生米已经慢慢煮成熟饭，唯有孙浩的脸越来越青。
一个小时过去，孙浩一票没落着。
黄亮第一次听自己名字听到刺耳。
他刚掏了掏耳朵。
唱票的人被自己呛到了。
“黄……咳咳咳咳”他眯起眼睛贴在字条上重新确认了一遍，“孙……孙浩，业务部第三小组组长常亮投孙浩一票。”
黄亮终于在千篇一律的面孔中分辨出一张来，就像见到老朋友一样开心。
紧接着下一张票被喊了出来。
“业务分部胡峰经理投孙浩一票。”
众人又是一阵错愕，面面相觑，居然有两个人跟夏义打对台，而且还是连票。
常组长站出来解释：“各位不用惊讶，胡经理有事不能前来，所以由我代他投票，这里没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鸟都不鸟别人一眼，勾着西装走出了办公室大门。
在这个公司里，黄亮衷心钦佩的人并不多，常组长就是其中之一。
“你不用担心，一票两票影响不了大局，改天请你吃饭庆祝，”夏义一边看手表一边说，“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等夏义走出去之后，唱票才得以继续。
果不其然，接下来一个小时，足以让黄亮听自己的名字都听到反胃。
黄亮真的很好奇，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孙浩保持同一个姿势坐到现在，他一度怀疑他的屁股上和背上都涂了胶水。
唱票结束，黄亮成了众望所归。
终于可以走了吗？
身旁的损耗嗖地一声站了起来。
黄亮注意到，他的手捏成拳头，拳头上青筋毕现。
他在忍，忍到血管就快要爆了。
凳子猛地被踹开。
然而还没等到孙浩发飙，这场会议就中止了。
临时理事忽然站起来，迅速地走出门去。
留下转动的椅子和面面相觑的众人。
孙浩搬回凳子，又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
“黄亮，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没有。”
孙浩冷笑：“那么你呢？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吗？”
刚才他瞥到门后站着一个人，做了召唤的手势，随后那个人影和临时理事一块儿消失了。
黄亮低头想了片刻，深思熟虑地摇摇头。
“没可能了。”
话音刚落，临时理事又极其兴奋地跑了回来。
站在会议桌正前方高声宣布：“让我们用掌声欢迎我们的新任总经理，石总经理。”
大家的脑袋都快爆了，呆愣愣地顺着他的手势看向门口，那个时候，一般人脑袋无法运转，就算看到一条狗，都会鼓掌欢迎。
“大家好，我是石磊，接受总公司委托接管管事五区，以后希望能和大家同舟共济。”
简洁有力，干脆明快。
说完之后，话锋一转。
“黄秘书有什么要说的吗？”
“啊！”黄亮被杀得措手不及，“我、我、我……还好你说的不是同船共枕，呵呵呵……”
笑着笑着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傻乐。
孙浩开口纠正：“那字念床。”
说完第一个站起来，向石经理表示欢迎和衷心。
这场投票以几乎荒唐的结局结束，只有孙浩一个人高兴地发狂。
会议散了之后，黄亮坐电梯下了一楼。
一边走一边想着常磊，总觉这名字很耳熟，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黄亮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裤子口袋，摸了摸发现一包烟掉了。
五十块钱呐！
黄亮又坐电梯回到会议室。
他越走越近，不由放慢脚步，会议室的灯还亮着，里面有声音传出来。
其中一个是孙浩的声音。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黄亮把耳朵贴了过去。
“石总经理，很乐意为您效劳。”
“你叫孙浩，辛丰跟我说起过你。”
“您跟辛总……”
“我们是朋友，所以在他跑路之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如果我想真正掌控管氏五区就必须要把黄亮踢出去，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有你的帮助。”
“您真的相信……这一番金玉良言？”
“那是我花了一千万买的。”
“啊哈，友情价。”孙浩笑了笑，“我会衷心为您服务，但是也请您如实相告。”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花一千万，不会就是买了这几句废话吧。”
“果然聪明。”石磊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公司里藏着黄亮行贿的证据，是一笔大数额的转账记录，足够让他在牢房里呆上十年。”
“在哪里？”
孙浩的声音变得异常兴奋，黄亮的心的心就像毛巾一样慢慢拧紧。
“在……”
石磊刚开口就被电话铃声打断。
在这么认真的时刻，任谁都会按掉手机，石磊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当他看到手机屏幕时，脸上的厌烦便一扫而空。
“喂……嗯……嗯……好。”
虽然只有几个字，但足以听出他讲电话时的语气十分轻柔。
不难判断，手机的另一头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连孙浩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女朋友打来的？”
“恩。”
石磊的表情和声音又恢复了接电话前的样子。
黄亮识趣地绕开话题。
“咱们还是谈正事吧，证据呢？”
石磊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
“您在耍我吗？”
“我付了一半的钱，辛丰只告诉我证据就藏在公司里，我要把另外的一笔钱直接汇到国外，他才会告诉我藏证据的确切地点。”石磊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可惜我打他国外的号码却联系不上他，所以这证据只能靠我们自己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