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
田玉伦不愧是老姜,他没有能上当,拿枪堵住了他的脑门。
“田老板,住手!”
在他即将按下扳机的那一刻娟子及时出现了。
“你来干什么?”田玉伦仍然不肯放下手机。
“是……是陈良梦让我过来的,这里发生的事她全部都知道了。”
“不对!”田玉伦狐疑地问,“她不是躺在床上疗养吗?她怎么知道的?”
“您安排的那些人都已经撤回去,陈良梦问过他们。”
“既然知道了,他想怎么处置这个叛徒?”田玉伦一边说一边用枪使劲抵住他的额头。
“她说,只要留着黄亮一条命,她还有办法挽回?”
“真的?”田玉伦的手放松了一些。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留下他对您并没有什么损失了,杀了他,您也不过只是泄愤而已。”
“娟子,你来我这里工作这么久,我竟没有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让你当个小保姆真是可惜了。”田玉伦说着,便收起了手枪。
黄亮这才松了口气,跟着他们一块回去。
他和娟子坐一辆车,田玉伦一个人坐一辆,像老头似地遥遥领先。
“这样更好,没人打扰我们说话。”
“黄亮,你这么做有多危险知道吗?如果我没有收到你的短信,如果我晚到一秒钟,你可能就没命了。”
黄亮笑着把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湿润的掌心握着一只手机,而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写好的短信——SOS。
被枪抵住脑袋的那一刻,黄亮立即把这条短信发给了娟子,所以她才能及时赶来。
“本来就是在玩命,有什么好紧张的。”
“你……你还笑得出来。”娟子心有余悸道,“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拦不到车,幸好有人愿意载我,不然的话,你的小命就没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谢谢好心人,谢谢你……”
“你还一脸不正经,”娟子着急道,“回去该怎么说啊?田老板是看着陈良梦的面子,可是陈良梦……根本就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
“她在干什么?”
“睡觉,我在她吃的食物里放了安眠药,足够她睡上两个小时了。”
黄亮竖起大拇指:“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黄亮,要不……你还是赶快逃吧。”
“你呢?”
“我还不能走。”娟子龃龉着,并没有说出原因。
黄亮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笑了笑:“我也不能走。”
“为什么?”娟子脱口而出。
黄亮觉得她可爱,捏着她的脸笑起来:“我都没问你,你干什么问我?”
“喂……我大你好几岁呢,你尊重一点。”
黄亮笑着笑着,车子便停了下来。
他又回到了那个压抑沉闷的建筑内。
九十年代的怀旧风格,一走进去,感觉人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推开陈良梦的房间门时,她缠着纱布躺在床上,像是沉睡了好几年。
黄亮守在旁边,期间打了个电话,其余的时间里,周围安静得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
陈良梦醒来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谁?”
“是我……”
“你?黄亮?”
“是我。”
黄亮笑着掏出手机,重新开机。
“我睡了多久?”
“比我在这儿坐得时间长点。”
“对了,金烟斗呢?”
黄亮低头笑了笑,回答:“结果可能跟你预期的不大一样,但我已经尽力了,所以……请你不要相信田玉伦的挑拨离间。”
“别跟绕弯子,告诉我结果。”
“这个……”
门忽然被推开。
田玉伦赫然出现在门口。
“他们根本没有回来过这里,也根本没有见过陈良梦。”田玉伦气势汹汹地瞪着黄亮。
陈良梦跟不上状态地问他们发生什么事情,却没有得到回应。
田玉伦只顾着逼黄亮说话:“你想怎么解释?”
黄亮耸耸肩:“你要杀我,所以我要想办法脱身,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么说来,你是承认这件事喽。”
黄亮愣了一愣,忽然反应过来。
“那些都是亡命之徒,结账之后早跑得没影了,田玉伦根本根本找不到他们。”
糟糕!中计了。
“是,陈良梦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这么说来,我就没有放过你的理由了。”田玉伦说着将把手伸进了披风里。
他是有备而来,黄亮没有把握,他的拳头能比子弹更快,所以只能避退,退着退着就退到了陈良梦的身后。
“慢着,你们谁能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陈良梦挡在黄亮面前,终于能插上一句话。
“你的好徒弟,胳膊肘往外拐,把金烟斗拱手送给了老宋。”
“什么?”陈良梦错愕地回头,“这真是你干的?”
黄亮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是,我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
“这是什么歪理?”陈良梦也怒脸相向。
“老宋是唯一一个对金烟斗没有野心的人,无论交给谁都不如交给他来的安全。”
“荒谬!”陈良梦怒道,“那是我的东西,凭什么给别人,你又凭什么替我做主。”说着抄起壁炉里的铁锹朝他拍来。
黄亮躲也不躲,生生地挨了下。
“磅……”
余音袅袅,仿佛是骨头被打断的声音。
“就你骨头硬是不是?”陈良梦还想再打第二下,收回来一看铁锹的头歪了。
这个男人的全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可怕的气息。
“陈良梦……”他缓缓开口,气息稳中,“就算没有金烟斗,我也能帮你成为管氏的继承人,你可要考虑清楚,是几个破烟斗重要,还是我这个徒弟比较重要。”
黄亮说着,看了门口的田玉伦一眼。
揭晓胜负的时候到了,这就是他和田玉伦打得赌。
气氛凝固了一秒钟,下一刻,陈良梦便抄起了靠在壁炉上的棒球棍。
“轰、轰、轰……”
他是抡起来砸的,肢体动作狰狞,像是要把他捣成肉泥。
黄亮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一声一声惨叫着。
田玉伦看了一会儿,嘴角边噙着满意而复杂的微笑,然后转身离开。
听到关门声那一刻,黄亮立即钻出脑袋,一手握住挥过来的棒球棍,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陈良梦已经筋疲立即,松开手扶着墙喘气。
“你……你……”
“我什么我?你下手还真够狠的。”黄亮揉着手臂,然后脱下外套,露出穿在里面的气囊衣,“还好我早有准备。”
“你……你……”
“我什么我,你以为我真是铁打的!”
陈良梦垂下手,用力地抚着额头。
“我累了,我要再休息一会儿。”
可是她刚盖上被子,就被黄亮一把拽到地上。
“你干什么?我叫人了。”
“嘘……”黄亮神秘兮兮地说,“你在这儿等我回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但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说完便出去了,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带着一只月饼盒回来了。
“我靠,你想我请我月饼!”
“这月饼你一定会喜欢的。”
黄亮说着便揭开盒盖子,露出了光泽鲜艳,金灿灿的东西。
陈良梦抓起来一看,非常惊喜道:“我不是在做梦吧,这居然是金烟斗。”说着拆开嘴上的纱布,用力咬了两下。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黄亮笑嘻嘻地说,“我这个徒弟没让你失望吧。”
“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船上安排一个人,等老宋松懈的时候,就来个偷梁换柱,然后再跳水逃走,成功之后他就会给我电话,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就已经接到了这个电话。”
“弄得这么复杂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早说,刚才田玉伦也在。”
“就是因为他在,我才不能说。”
“为什么?”
“这都想不痛,你这个梦想师是怎么当的?”黄亮深邃地盯他一眼,笑着解释,“如果让田玉伦知道,这些金烟斗根本到不了你手上。”
“哦……说得有道理。”陈良梦竖起大拇指,“啧啧啧,一段时间没见,你长进不少……”
“多谢夸奖。”黄亮说着便开始东张西望。
“你在找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我,好像就在我身后。”他疏忽回头,可是身后除了壁炉什么都没有。
“你想多了。”
“也许是这两天神经高度紧张,看来我得放松放松了。”
黄亮说着便毫不怀疑地转回身去。
壁炉上,有一个如芝麻粒大小的红点闪了一闪,那是一个针孔摄像头,通过电线,连在一只宽大高清的屏幕上。
而此时此刻,两个人正站在屏幕前,一边欣赏,一边进行简单的对话。
“黄亮没有您想的那么聪明,否则他也不会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可是就算他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还不是没能逃过您的法眼,所以我说,这个人不值得您另眼相看。”
“恰恰相反,他考虑的很周到,如果换成是你,还会让金烟斗过老宋的手吗?”
“当然不会,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这就是你和他的区别。”
“是吗?”
“直接从大小姐手上抢夺金烟斗,等于是与整个管氏为敌,风险不是你能想象的,现在让黄亮这么一折腾,大小姐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宋身上,等于是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替罪羊。接下来,老宋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拼命逃亡,而大小姐会全力追捕,谁会管得了我们,这样我们省很多力气。”
“原来如此。”
田玉伦哈哈大笑:“黄亮这小子的心眼果然多,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跟我玩还嫩点儿。”
“恭喜田总!”
“这次之所以进行得那么顺利,有一半是你的功劳,娟子!”
阴影中的人终于走了出来,她就是娟子。
“我希望田总能够实现您对我的承诺。”
“一定、一定……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