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
“啊!”
服务生惨叫一声,喷出血和牙。
中年老伯拍了拍裤腿:“自己露馅了,还敢怪别人,我养你个废物做什么,把他给我扔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他。”
周围的人登时像上了发条一般,手脚麻利地把那坨障碍物搬了。
黄亮咽咽口水:“中年老伯,你为你的魄力点赞, 不过我可以走了吗?”
“别叫我中年老伯,我叫郑海。”
“哦……您就是这家赌场的老板哪……”
“你知道我?”
“听楼下的客人聊到过,能见到您的庐山真面目,晚辈三生有幸。”一边说一边往门外溜。
“你……在赌场了混了几年?”
黄亮愣了一愣:“这是我第一次大开眼界。”
郑海笑眯眯的,显然不相信。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就是不赌,”黄亮顿了顿,“老婆不准。”
“怕老婆?”
“……倒插门。”
“哦,”他兴致浓浓地打量起他来,“看不出来。”
“人生在世,全靠装字,男人嘛要脸,”黄亮笑嘻嘻地说,“刚才多谢您老手下留情。”一边说着一边往外开溜。
但是很快就被郑海的勒着脖子捞了回来。
举动虽然看似随意,但是黄亮感觉窒息。
他想挣脱,却发现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杠上对手了。
“大闹我的赌场,就这么走了,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虽然他一直笑容可掬,但不知道为什么,黄亮却感到不寒而栗。
“你想怎么样?”
“手和脚,你自己挑。”
“你刚刚还救过我。”黄亮使劲挣扎,但徒劳无功。
“我是在教训手下,跟你没关系,因为本事不行,所以我把他扔了,至于你,我可不会这么算了。”镇海精瘦的手轻轻地抽怕他的脸,“大家本来都相安无事,可是因为你,让我的客人很扫兴,我要是就这么放过你,他们会怎么看我,小兄弟,你也为我考虑考虑吧。”他说着,腾出一只手,捡起地上的斧头。
掂了掂,不重!
“小兄弟,不要乱动,很快的,不会太痛,我会立即送你去医院,相信我。”
黄亮不敢相信,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如此和蔼可亲。
恶魔、恶魔。
“等一下,”黄亮高声叫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郑海笑笑:“你是谁?”
“我是市场的司……”黄亮一顿,换了种说法,“我是常秘书的朋友。”
“常秘书……”郑海皱眉,表情阴晴不定,“你说真的?”
“真的、真的,和我一块儿来的人可以作证,哦,还有那个食监科的科长,就是连衣服都输光了的男的。”
于是这两个人都被带了上来。
姓陈的脸上有两块巴掌印,那个科长还好,身上披了条毯子,可能来不及穿鞋,又或者没有合适的鞋子,所以光着脚。
这个风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点刺眼。
确认了黄亮的身份之后,郑海扔掉了斧头,冷声说:“既然是自己人,我就懒得废话了,这小子欠我的钱该怎么还?”
黄亮想回答,却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根本不是在问他。
这时候姓陈的请他借一步说话,黄亮看着他们说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郑海就放过他了。
从赌场出来以后,天已经黑了。
黄亮心情不大爽。
“再见!”
“您去哪儿?”
“睡觉。”
“这可不行,”姓陈的看看手表,松了口气,“这时候出发,还来得及。”
“又要去哪儿?”
“去见常秘书。”
折腾了一整天,黄亮终于在一栋郊外的别墅里见到了常秘书。和他在一块儿的,还有好几个成功人士。
常秘书热情地为他做引见。
除了个别几个在报纸上露过面,他有点映像之外,其余大多数都是生面孔,但是这不重要,因为地位是一种气焰,就好像管雪和俞雨那样。
黄亮笑着摇摇头,不论如何,这时候都得装孙子。
常秘书以他为中心,把大家都招呼过来围城一圈,然后隆重地介绍了他的职位——市长司机。
黄亮苦笑,嘴上在说:“其实不用那么高调的。”心里却在骂:“TMD,拿老子当猴看哪。”
可是其他的人都出乎意料地客气,纷纷主动向他敬酒。
黄亮蒙圈了。
怎么,这年头司机这么吃香?
“常秘书,既然我们又多了一个重量级的伙伴,那么那个项目是不是可以启动了?”
其中一个男人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被常秘书制止了。
“这件事以后再说,咱们的黄亮还需要时间适应。”
他带着大家干杯,然后把黄亮单独叫到楼上的房间。
“你一定很奇怪,刚才他们的项目是什么项目?”
“也不是很好奇。”
“……”
“啊,我的意思是,如果您能说说最好。”
“其实大家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赚钱吗?可是有一个挡住了我们的财路。”
“谁?谁有这么大能耐?”
“宋、市、常。”
他一字一字,慢慢地观察着黄亮的反应。
黄亮佯装惊讶:“啊?你们不是一伙的。”
“宋市常这个人食古不化,而且胃口大,喜欢独吞,根本看不上我这个小秘书。”
“那怎么办?你不会让我找机会干掉他吧,我可没这本事。”
“你想多了,我们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打打杀杀并不是我们的风格。”
丫的呸,本年度最佳笑话。
黄亮装作无知的样子:“那就好,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
“简单,宋市长是个工作狂,很多工作都带回去做,考虑到他的身体,我想帮他分担一些。”
“好事啊,那我能得到什么呢?”
“这个好说,不过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您说。”
“黄先生也不是省油的灯,难道甘心屈居一个司机?”
黄亮笑笑:“就是因为不甘心,我才会站在这里。”
“这样的话,我给的报酬您一定会满意。”
“其实我这人也不贪心。”
常德走到桌子后面,从抽屉里拿出一只蓝色文件夹交给他。
黄亮打开一看,两眼瞪圆。
“这不是……”
“没错,是管氏的别墅,我花了大价钱,买了天大的人情才买下来的。”
黄亮的双手有些颤抖。
“你知道我的来历?”
“这座城市就这么丁点大,而管氏又是第一大家族,您和大小姐的关系,想藏都藏不住。”
黄亮脸一红,哂笑:“有个屁用,本来想当个倒插门享清福,没想到陪了夫人又折兵。”
“你用不着生气,只要你好好帮我做事,接下来就是你翻身做主人的日子,这栋别墅也将会登记在你的名下。”
“你是说……我一个人的。”黄亮惊喜地撑大眼睛。
“当然,这才能表示我的诚意。”
“你说吧,什么时候干?”
“等我消息吧。”
这边刚和常德达成协议,那边就跑去宋市常那边告密了。
“我就说,常德这小子按捺不住。”
“您说该怎么办?”
“他不是让你等吗?这段时间是为了试探你,你不轻举妄动,我会透露一点信息来让他相信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我会慢慢告诉你。”宋市常激动地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吗?你是英雄,你帮们扫清了蠹虫。”
黄亮搔搔头:“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意思了,我做这些事,说到底还是为了钱。”
“哈哈哈,有些人用慈善的面具遮掩捞钱的本质,而你却刚刚相反,像你这样的人,社会上真不多见。”宋市常感慨万千。
“像我这种穷人少一点才好。”
宋市常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你真正的薪水我会打到你另外一张卡里,绝对不会让你白忙一场。”
“说了半天,终于说到重点了。”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多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黄亮经常跟着常德出入各种高级会所,打得都是工作的名义,而且所有开销都能报。
有一天,两个人喝嗨了,竟然在会所大堂唱起歌来,因为常德的身份特殊,会所老板特地清了场,让他们唱个尽兴。
最后,常德像滩泥一样地倒在了地上。
黄亮醉醺醺还能站着,会所老板就亲自开车把他们送了回去。
黄亮把常德扶回房间,然后去厕所里抠喉咙,爽快地吐了一场,之后脑子清醒许多,洗了把脸,然后偷偷地溜进书房了。
从抽屉里翻出省级通知,把他们复印了一份,折起来揣进口袋。
第二天,又把田海叫了过来。
“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
“事情很复杂,一两句也说不清。”
黄亮把那只复杂的通知拿出来。
田海推推镜框,惊讶地问:“哗,你这是哪儿弄来的?”
“常德那里。”
“难怪。”田海摇摇头,把纸放到一边去了,“不用看了,对我们而言就是废纸。”
“我看到上面的内容,和上次市政府上次采购的招标差不多,是不是又要开始了?”
田海喝了口水,摇摇头:“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哪里不一样?不就高了一级吗?”
“怎么说好呢?”田海琢磨了一会儿,“这么说吧,如果上次竞标成功的商家能转这么多,这次能赚这么多。”他说着,分别竖起小拇指和十根手指。”黄亮挠挠头:“那个你别拐弯抹角,我数学不太好,到底能赚多少?”
田海迟疑了片刻说:“能买下半个管氏。”
“我靠!机会啊!”黄亮拍桌子,蹭地站了起来。
“你冷静冷静,我话还没说完。”田海叹了口气。
“怎么了?”
“这次是是私下募集,他们应该有一份别选名单,轮不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