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同盟【二】
“我知道娘娘心中的忧虑，不如这样，我与娘娘结盟。”
我转身，“如何结盟？”凶兽其实同神兽是一样的，是可以认主的。一旦契约达成，不得背叛，否则必遭天雷之刑。
“你要同我达成契主关系？饕餮，你可是想清楚了？”我还是不太敢相信，它一个上古凶兽竟然要同我达成契约关系。
实在是匪夷所思了、
饕餮沉默了一会，而后闷声道：“此仇不报，我实在放不下。还望娘娘成全我，一旦达成契约关系后娘娘就是我的主人。你自然可以约束我，就算我不从，天雷也不会放过我的。”
不得不说，饕餮这提议着实是有些吸引人的。若我不答应，只怕少不得要在昊天塔里耗上许久时间。若我答应了其实也不吃亏，就算将来饕餮这混蛋不知死活要背叛我，九十九道天雷之刑也不是摆设。
思索再三，这场交易于我只赚不亏。我心一横，脆声道：“好！”
我取了自己的一滴心头血，忍着痛又去取饕餮的心头血。两滴血飘在空中，我施法术让它们慢慢融合，口中振振有词，“以吾之名，赐尔之命。血盟为誓，若有违背，遭受天雷滚滚。”
契约达成后饕餮额头上慢慢浮现了一朵火红色的花，我仰起头，“从这一刻起，你便是我的主人。”
“如若你从此之后洗心革面，改邪归正，日后定然有所作为。”虽说这符印是西天如来亲自种下的，我若揭下按理说是不太好。可如今却容不得在再做他想了，我飞身上去将符印揭下。
只听到锁链响动厉害，山洞中地动山摇过后，饕餮一声怒吼，终于恢复了自由之身。
“我要尽快离开昊天塔。”
饕餮摇摇头，“要出这塔不能硬闯，据我所知在第二层有一个阵眼。通过那阵眼就能出去了。”
这才是第六层，还有四层要闯。我心中无限焦急，也不晓得岚晔在外头是不是都要发疯了。我才答应过他不会叫自己陷入险境，结果他前脚才走，我倒好就中计被关在这破地方。
“你担心什么。”饕餮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满脸胡渣的汉子，乍一看倒是十分豪爽，“我在这儿呢！第五层和第四层，有我在自然不成问题。”
我只以为他是吹牛逼，结果第四、第五层倒真是轻松过去了。只是到了第三层饕餮脸上就没有那种自信了，“这一层恐怕很难过。”
“何以见得？”昊天塔的确是一层比一层难过，可是饕餮露出这样晦涩莫名的情绪来，倒叫我好生奇怪。
饕餮冲我翻了个白眼，“你好歹是大地之母。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都三层是轮回之境，据说在这里可以看到自己的弱点。”
弱点？我掐着下巴，不是特别懂，“所以这个轮回之境很可怕吗？”
“每个人都有弱点，神仙也自然。往常不觉得什么，可若是有朝一日这弱点被无限放大，谁又能真正克服过去？”饕餮无奈一笑，“轮回之境的可怕不在于那些实打实的危险，而是心魔由心生，你能打败所有人，却未必能赢过自己的心。”
我心里一个咯噔，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无论如何我要去第二层，这第三层是必经之路。哪怕再难我也要硬着头皮上，我同饕餮一起进去第三层，抬脚的那一瞬间就跌进一个巨大的洞里。
这回倒是很快就见底了。我拍拍灰爬起来，眼前一道银光闪过，我看见一面镜子摆在我眼前。我站着没动，喊了一声饕餮，没得到任何回应。
我又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还是一无所获。
“这是你自己的世界，干别人何事？”
我心一颤，抖抖索索的没敢动。把目光缓缓对准那面镜子，“你在同我说话？”
凤起从前说过，万物皆有情。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只要有心都是可以修炼成精的。镜子这种东西虽说是死物，但是镜子也是最容易修炼成精的。
“我早说过了，这是你的心，没有旁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那镜子里分明一个人都没有，就这突兀的出声，其实还是有些渗人的。
我往前走了几步，离那镜子只有半步之遥。我鼻尖顶着冰凉的镜面，镜中的那个我忽然眨了一下眼睛。我一唬朝后头一蹦，结果那个我却还在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害怕什么呢？”
“胡说！你才不是我！”我手指着镜子，“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个我笑了笑，很是温柔似水的模样。我越发肯定这绝不是我，我不会有这样的表情！结果镜中人缓缓道：“这就是你心里最深处的地方，这里有你的弱点，你不想看看吗？”
我往下咽了一口口水，觉得这地方实在诡异，绝对不能久留。我爬起来转身就要走，后头又有声音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究竟能不能和他在一起吗？”
我停下来，后头声音不徐不疾，“你爱的人，九重天上的太子岚晔。你不想知道吗？你们能不能在一起，你不好奇吗？”
这句话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我没忍住，慢慢转过身子，镜中的我微微一笑，“你心里最害怕的从来不是什么四海八荒陷于危难之中。你最怕的是不能和那个人白头到老。承认吧，你骨子里没有那样无私，你厌恶大地之母这个名头……”
“你胡说！”我立即反驳她，“我没有厌恶！”
“你有，你遇见了你爱的男人。你想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你不想死，所以你开始怨恨。”镜中的我嘴角上扬，“碧落，你想不想知道这一次你们是不是真的就能如愿呢？”
想不想？我慢慢跪倒在镜子前。我自然是想的，那个我爱的人，再没有比我更想能够活下去的人了。我不是为了自己，我给他的时间少之又少，岚晔那样执着的人……若是我不在了，他如何甘心同旁人在一起？
我也不愿意他和别人在一起！他爱的是我，他只能爱我一个。可是如果我不在了，徒留他一个又算是什么？我缓缓低下头，“我想知道……”
“那就让你瞧一瞧。碧落，你亲自去看一看。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你最放不下的又是什么？把手递给我，我让你看看。”
像是受了蛊惑一样，我竟然真的交出了自己的手。本该碰到冰凉的镜面，但是我的手竟然直接穿透了那镜子，我不可思议的抬头，镜中的我只是笑，“进来吧，进来……”
“进来。”我双眼空洞，重复这两个字，最后整个人就这样被引进去了。
四周都是凄厉的呐喊声，我站在一片乱石上。身上衣裳凌乱，有好几处都擦伤了，我正要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结果一只手狠狠攒住我的手腕，“你敢！”
“岚晔！”我急忙回头，他也是一身狼狈。脸上还有道道血痕，我张张嘴，他却把我往怀里一带，“你说过的！你要一直陪着我的，你说你不会死的！”
我脑子里一片雾水，实在不敢动。片刻后岚晔将我拉出来，目光之中全是哀求，“不要去，求求你了！”
身后忽然有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我们同时回头。天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闪电交加中梨落轻巧的出现，她就浮在半空中，“你不是说你是大地之母，要为四海八荒负责吗？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你到底要怎么选？”
“娘娘！”我一回头，竟然是凉夜出现了！他跪在我面前，“九幽已开，但是撑不了多久。娘娘要早些下决定！”
岚晔狠狠一脚踹过去，“滚！”随后他抓着我，不让我动，“不要去！碧落，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我这才恍然大悟。这些事情从前并没有发生过，难道真的如镜子所言这是将来要发生的事情。凉夜的出现势必就是替我打开九幽，然后我引梨落和所有凶兽进去，趁机将他们全部困在九幽，在黄泉和九幽的双重结界下叫他们永无出头之日。
只是这样，我也回不来了。我的手腕被捏得生疼，疼得我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岚晔的目光灼痛我的眼，我张张嘴，“岚晔……”
“我说过的，你若敢死，我便立即追随你而去！”他凶狠道：“我不会允许你再离开我！你休想！”
我说不出来话，然而周遭的情况已经容不得继续犹豫了。凶兽在四处虐杀，我竟然还看见成片的厉鬼，这场景混乱叫人头痛！显然这局面根本不能控制，全在我一念之间。
我艰难的咽咽口水，“岚晔，对不起……”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可是我不能让那些无辜的人替我死。
我做不到，我是大地之母。我身上流着女娲的鲜血，我生来就是要替四海八荒的所有子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