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接连呼唤了好几声,但根本得不到对方的回应。
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不敢再继续耽搁。
看了看三娘被钩穿的两条腿和身上遍布的伤痕,张母就感觉这些伤全都打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三娘,三娘我对不起你,都是我害了你啊……”
她流着泪,念叨个不停,似乎这样能缓解自己的内疚。
但手上的动作也是不敢慢下来,她想把三娘就铁钩上放下来。
可只是稍一碰触三娘,三娘就疼得皱起了眉头,但即使是如此,也没能让昏迷的三娘苏醒过来。
张母试了试,发现想把三娘的腿从铁钩上取下来实在是太难了,便改了主意,试着把铁钩从房梁上解下来。
铁钩是由纯铁打造,然后用一圈铁链固定在了房梁上。
铁链缠了几圈,然后用麻绳捆紧。
张母当即从旁边的案子上找了一把剔骨刀,想要把麻绳割开。
这些麻绳常年染着血污,变得非常坚韧,废了好些功夫才都割断。
割断了麻绳,张母赶紧抱住三娘的身体,然后腾出一只手去解铁链。
没了麻绳捆着,铁链很快就被她解开了。
三娘的身体跟着垂落,虽然张母提前抱住了她,但因为力量不够,两个人一起跌倒在了地上。
而这样的折腾,让三娘的额头上又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剧痛之下,她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神色迷惘,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先前又发生了什么。
可接下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就又提醒了三娘,先前的一切都不只是噩梦这么简单。
“三娘,三娘,你醒了……”
张母下意识的惊喜,但紧接着语气变弱,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三娘的眼睛动了动,看到了抱着自己的张母。
“张……嫂……”
受了一夜折磨的三娘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伸手就紧紧抓住了张母的一只衣袖。
“孩子……孩子在哪?”
“你放心,孩子很安全,他睡着了。”张母赶紧答道。
听了这话,三娘像是松了口气,抓着衣袖的手也是无力的松了下来。
看他这个模样,张母又是内疚,又是心疼,立即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这就送你们离开!”
但知道了孩子安然无恙之后,三娘就似乎了继续说话的力气,目光呆愣,做不出什么反应。
但张母也不管这些,当即费力的把三娘背了起来。
三娘即使被碰到伤口,只是下意识的加快了呼吸,连叫都没叫一下。
张母背起三娘,然后通过暗门回到了前面的房间,从里屋又提起了一个摇篮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之后她便抹黑往村子外走去,然后绕了一圈,走上了不远处的山路。
“三娘,我把你们送到山上的白猿寺,到了那里你们就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们的。”
张母说着说着,声音不禁呜咽。
可山路崎岖,张母一个人爬山都很吃力,何况是背着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
但即使是如此,她也坚定的迈出步伐,一步接着一步,不敢有任何的停顿。
这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凭她自己一人是无法从丈夫的毒手中保护三娘母子的。
所以张母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山上的白猿寺。
寺里的住持是一个好人,若是被他知道了屠夫做了这种事,是绝不会轻饶的。
但如果能救下无辜的三娘母子,她愿意这么做。
以往,只是为了自己的时候,她提不起勇气去找白猿寺帮自己免受丈夫的毒打。
但今晚,为了别人,张母却意外的做到了以前自己不敢做的事情。
以前,每一个被丈夫毒打的夜晚,她都曾上山找白猿寺寻求保护。
但每一次只是想着想着沉沉入睡,第二天就不敢再起这个念头。
可今晚不同,张母下定了决心,她要反抗,并且反抗到底。
她抬起头,看向山顶,心中暗道:“我命苦,我认了!但三娘他们绝对不能跟我一样。”
可当她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山路旁的林子里突然窜出来一道身影,拦住了踉跄赶路的张母。
“你要去哪?”
熟悉的声音,阴森森的问道。
张母吓得差点失了魂。
“你,你怎么会在这!?”
窜出来拦路可不正是屠夫。
屠夫的身上满是血迹,宛如地府的恶鬼,惊悚又吓人。
泛着绿光的一双残忍眸子,不善的盯着张母。
她认得丈夫的这个模样,每当他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每当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就意味着自己要在家里躺上几天了。
可张母想不明白,丈夫怎么会未卜先知的出现在这里,刚好拦住了他们。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残忍又暴虐,但绝对不认为这个人拥有着所谓的智慧。
而张母的想得其实也没错。
屠夫并不是特意等在这里的,说起来都是老天爷捉弄般的巧合。
屠夫先前去了三娘的院子,搜刮了财物之后,就开始处理起那四个护卫的尸体。
他因为有屠宰的经验,倒也算熟门熟路。
按照杀猪的流程放血解剖,再清洗干净血迹之后,他就带着解剖好的肉块上了山。
这些东西可买不了钱,所以只好便宜山上的畜生。
这山上的另一侧正好有一处山谷,那里还有一片水潭,扔到山谷地下肯定是万无一失的。
哪怕被偶然撞见,也怀疑不到他的头上。
峰下村的村民可不会到那山谷下面去。
而且荒山野岭的,只要不是认得这些护卫的人发现,就不会多做怀疑。
三秦府地界,山上偶尔撞见些尸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秦岭中就不知藏了多少山贼。
在野外死于非命的人可谓是不计其数。
处理完这些,屠夫就想回家好好休息,可好死不死的他就发现山路上有人在背着大包小包的走。
这大晚上的,有人这么赶山路,自然让屠夫好奇,跟上来一看,当即气得他差点失去了理智。
原来是自家婆娘背着自己好不容易打来的“猎物”,看着模样竟然还是想往白猿寺去。
这下子,屠夫当然明白了张母的意图,也是当即就起了杀意。
“一个个的可真是贱皮子啊!”
屠夫寒声骂道,一只手当即抽出了腰间的杀猪刀,晃着刀刃逼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