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张母本就因为背着人爬山，累得腰酸腿疼，结果骤然被这么一吓，直接腿软爹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背上的三娘被摔到了地上，疼痛让她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了如此绝望的一幕。
但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了，只能使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不断逼近他们的屠夫。
三娘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瞥向一旁摇篮时才会闪过一丝柔色。
为母则刚，有了孩子之后，三娘远比以往要坚强了许多。
除了青梅竹马的爱人以外，儿子也是支撑着她扛过如此酷刑的另一大支柱。
张母从一开始惊恐的下意识反应，渐渐找回了些理智，她知道现在还想带人逃跑已经是痴心妄想了。
“你放过他们母子吧，我求求你……”
张母求情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头皮一紧。
屠夫莫不吭声的上前一把抓住了张母的头发，用力提了起来。
他无声的把杀猪刀架在了自家婆娘的脖子上，脸上闪过残忍之色。
“下辈子，可别再坏我的好事了！”
屠夫在张母的耳边留下一句，然后死死固定她的下巴，手上的刀子就要用力一抹。
可就在这个时候，响亮的婴儿啼哭突然在寂静的山路上响起，格外的刺耳。
屠夫的动作一顿，看向了摇篮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慢慢皱起了眉头。
原本，察觉到丈夫动作的张母因为恐惧，本能的身体发僵，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察觉到屠夫停下了动作，眼睛看向摇篮时，体内突然热血回涌，让她能动了起来。
她也不顾脖子上架着把刀，身体往前一扑，就护住了地上的摇篮。
也亏得屠夫察觉到了张母的动作，及时把刀收了回来。
否则，张母就要自行用脖子撞在刀刃上，自己把自己了结了。
“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是无辜的……”
张母神叨叨的重复着这句话，人也是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这一晚上，在内疚和恐惧的双重折磨下，这个普通的山野农妇也已经快濒临崩溃了。
三娘和孩子遭受的苦难越多，她的内心就越是自责，如油煎火烤一般。
可她更恨在丈夫面前无力反抗的自己。
要不是自己放任自流，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或许事情不会发生到如此地步。
或许自己早一点看出屠夫的主意，及早劝说的话，此事只会当成一时的妄念而结束。
可现在来看，一切都晚了。
屠夫在关键时刻恢复了理智。
他闲杂虽然气极，恨不得立即杀了张母泄愤。
但他如果真的这么做，孩子就没有人照顾了。
他还需要对三娘严刑拷打，尽早问出陈行砚的身份，否则上哪里要钱去？
屠夫极力压下了自己的冲动，把刀收了起来，看着死死护住孩子的张母，顿时有了主意。
“把孩子带上，回家！”
张母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屠夫见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大为光火，转而威胁道：“你想死，我可以把你永远的留在这儿！”
张母当即浑身一颤，忙不迭的答道：“不，不……我都听你的。”
屠夫不再管她，转而去把地上的三娘扛了起来。
他自然也察觉到了三娘盯着自己的冰冷目光，但是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劝你也早点交代，否则你和孩子之间，我当然只能留下会说话的你。”
“至于那个不会说话，只会哭得令人心烦的小东西嘛……嘿嘿。”
屠夫用言语威胁着，冷冷一笑。
但即使是如此，三娘也没有松口的迹象，甚至直接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的反应。
屠夫看她这个模样也是没有在意，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就带着人下山回家。
上山的时候，张母千辛万苦。
可这下山，却是轻松的很。
她战战兢兢的提着摇篮，跟在屠夫的身后，有些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刚才杀猪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她分明感觉到了丈夫的怒意。
本以为自己要死在山上，却没想到屠夫突然改了主意，甚至收起了怒气。
一路无话，这一晚上他们折腾了许久。
临到自家门口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屠夫让张母跟着自己，把三娘带到屠宰房。
张母手里提着摇篮也不敢反抗，乖乖的跟了进去。
屠夫把紧闭双眼的三娘放到了带着暗色血痕的案板上。
这案板因为常年染血，已经洗不干净了，哪怕再用水冲洗，也洗不掉渗进内部的血色。
“我……我把孩子带到前面吧。”
屠宰房里的味道很难闻，就算是大人也会难以忍受，更不用提几个月大的婴儿了。
而且这孩子一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哭闹了这么久，再不喂点奶恐怕要出事。
但对张母的话，屠夫恍若未闻，自顾自的忙碌着。
只见他从案板一旁拿出了一块砥石，熟练的蹭了几下杀猪刀，把刀刃磨得又快又光。
“你知不知道若是这对母子跑了，我会怎么样？”屠夫突然问道。
“你，你放心，三娘子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你好好道歉，她家官人不会追究的。”张母急道。
“可你若是继续伤害他们，到时候可真是没有回头路了。”
“你听我一句劝，就此罢手吧，就当我求你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张母急得跪倒在地，紧紧抓着丈夫的一条腿，苦苦哀求。
听到这样的动静，三娘也是悄然睁开了眼睛，流出了一滴泪。
她的眼神仍旧绝望，看不到任何神采。
三娘清楚屠夫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她只是有些心疼张母。
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原来对方的丈夫竟然是这样的人，过着如此难以言说的夫妻生活。
看着张母在屠夫面前的下意识的畏惧反应，三娘就可以知道平日里她吃了多少苦。
“如果我没有遇到行砚，或许我也会嫁一个这样的人也说不定……”
而三娘直到现在，也从没有过怨恨张母的想法，只是心疼这个苦命的女人。
屠夫看着跪在自己脚下求情的张母，不禁冷冷一笑，反问道：
“放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