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灌鸟唾液
数十颗大如龙眼的夜明珠悬在半空,将小屋照得亮如白昼。撞坏的窗户已用法术修复如初,窗外月上中天,遍地清辉。床榻上的人还在熟睡,胖乎乎的小脸在睡梦中竟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黄龙敖钰那惊天撼地的巨响竟没将他吵醒,实在是奇迹。韦婳想,也许这孩子是太累了才睡得沉。既然他睡得死猪一样,那么弄出再大的动静也不怕了。所以韦婳偷偷在跌打药里加了灌灌鸟的唾液,这种唾液涂在皮肤上会被蛰得剧痛无比。哼哼,这是他刚才亲她的代价!想到这里脸上一烫,又羞又恼,按在他背上那双手就猛然加重了力道。
“你轻点行不行!”敖钰翻着白眼抗议。韦夜那一掌自前胸贯穿后背,换了寻常人早被打死了,敖钰乃神兽尚能抵挡。饶是如此,上半身仍是青紫一片。他蘸了些药膏自己往胸前涂抹,却不知为何异常刺痛,如万蚁噬体又如烈焰焚身。豆大的汗珠霎时滴落而下,逼得眼泪都要淌下来。
咬紧牙关不肯出声,韦婳的小手冰凉抚在他背上,所过之处先是一阵凉又是一阵麻,接着是一阵痒,痒过后骤然剧痛。
再也忍不住,敖钰惨叫一声跳跃而起,急奔到桌旁拎起茶壶就往自己身上浇。韦婳诡计得逞,却佯装无辜,眨着眼睛惊异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上特别痒又特别疼?”
敖钰此刻已疼得说不出话,茶壶里的水用光了,又端起水盆兜头浇下。哗啦啦,韦婳瞧着好似落汤鸡的敖钰终于扑哧笑出声。
灌灌鸟的唾液岂是寻常水能冲洗掉的?不但洗不掉,反而愈加痛苦。敖钰只觉得身上忽冷忽热,如堕冰窟如沉火海,浑身真气肆窜血液逆流。嗷呜一声惨呼,腾身一跃显出原形。龙身硕大,在狭小的空间翻滚腾挪,登时尘土弥漫。
堂堂龙族贵公子被折磨得死去活来,韦婳拍掌大笑开心不已。谁让他骂哥哥的?谁让他欺负她的?活该!虽然韦夜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辛苦养她五百年,她决不允许任何人骂他。
两眼弯弯,食指竖在唇间道:“嘘,你小声点哦,不要吵醒小孩子。”
“你用清障术治他,一时半刻醒不了。”敖钰气息奄奄,龙身蜷缩盘在地上不停颤抖,“死丫头,你在药里放了什么?还不快给我解药!”
“想要解药啊?”韦婳蹲在他身前,伸出小手摸摸龙角,软软的真有趣。戳戳龙眼,拽拽龙须,玩得不亦乐乎。敖钰敢怒不敢言,唯恐她再使出什么花招折磨自己,只好闭目忍耐。
“哇哦,鳞片好漂亮!”不知不觉间,她的小手又移到他身上。黄龙鳞片金光闪耀,触之犹如锦缎般光滑。还是第一次摸到龙,好激动啊!韦婳忍不住抱着龙身,一脸贪足。
美女主动投怀送抱,要是换做平时敖钰定然欢喜。可是如今重伤在身,伤上加伤,他又浑身无力,真是苍天无眼。扭动一下身子,闷哼道:“抱够了没有?快上解药!”
“你送我一件东西,我就给你解药。”她笑眯眯抬起头。
敖钰大骇:“什么东西?”
小手戳戳他的鳞片,“你的鳞片制成项链一定漂亮。”话音刚落,几片龙鳞就被她生生扯了下来,手劲儿之大令人惊叹。
嗷呜一声惨叫,血流如注。她先害他被打至重伤,如今又下毒还扯他龙鳞,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他岂不是丢尽了东海的脸面?
敖钰越想越气,拼尽全力摆尾飞起,双目如炬巨口喷张。韦婳暗叫不好,刚要施法抵挡就被它衔在口中,龙头一摆将她向上抛去。速度太快,她被甩得头晕眼花恶心反胃,身体直直坠落。
韦婳急忙运动真气护体,可是奇怪,法术完全使不出来,体内真气也似乎被封锁了。她慌了神,手脚在空中乱划,偏偏身体坠得急,无法可施只有等死。绝望中,她握紧了腰间的乾坤大罗笛,心里一叠连声急叫:韦夜!韦夜!韦夜!
一袭黑影骤忽而至,快如魅影掠飞到急速坠落的韦婳身下,双臂伸展将她稳稳接在怀里。
挂满泪珠的小脸凄楚可怜,黑溜溜的眼睛茫然对上那一双永远静如深潭的金色眼眸,不可置信的看了又看,渐渐盈满泪水。
“阿婳,你又调皮了。”他搂着她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安慰,可那苍白如纸的脸上却无一丝笑影。
“哥哥,黄龙欺负我!还要吃了我!呜呜呜呜……”扑进韦夜怀里大哭,他的玄衣上总有股好闻的酒香。眼泪沾在上面,她偷偷伸出舌尖舔一舔,就好像喝到了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