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怪城
夏季的南方溽热多雨,牛毛细雨洋洋洒洒将这南疆小城笼罩进一片淡白的薄雾之中。弯若眉黛的小河缓缓自一架木桥下流淌而过,河畔青草离离,有成群鸟雀并着脚跳来跳去。韦婳背着小包袱,嘴里叼着根野草,俯身趴在木桥栏杆上瞅着小鸟发呆。浅青罗裙随风轻摆,倒影在河水中犹如一片翠绿荷叶。
洞阴大帝托生在何处就连天帝都不知道,她一介小小狐妖又如何找得到?韦夜只说北方有洪水,让她向南行,可是走来走去一点线索都没有,却还要受蚊虫叮咬烈日暴晒,真是苦不堪言。想她平日里何等聪明,如今却被一个虚无缥缈的洞阴大帝牵着鼻子走,有朝一日找到他定要想个法子连本带利讨回来。
雨渐渐大了,小河里荡起圈圈涟漪,三两只蛤蟆鼓着腮跳进河水里。此处偏僻杳无人烟,更没有躲雨休息的客栈。韦婳急忙抬手遮着头往前跑去,前面不远就是村镇,已经可以隐约看到袅袅炊烟。
路途泥泞,她跑得歪歪扭扭,一双莲青色丝履沾满了黄泥巴。她狠狠跺脚,心道那只老孔雀果然不靠谱,这么久了都没赶过来,恐怕又是他的诡计。临走前蓝阙说要洗个澡,她只好独自先走,说好了等他洗完澡就赶来会合,可如今连他半个影子都没见。
“老孔雀死孔雀,我要拔光你的毛,拆你骨头啃你肉,再拿你的尾巴做扇子!哼哼,孔雀的味道一定比鸡好。”
韦婳一边跑一边忿忿骂着蓝阙,好容易进了镇子,但放眼一望立即傻了眼。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别说是人,就连牲畜家禽都不见一只。大白天这些人都在睡觉不成?她心里诧异,可肚子却咕噜噜响个不停。
不行她要饿死了,揉着肚子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街上左冲右撞,可是饭馆酒肆全部关门,就连小贩都不见一个。“我要吃鸡我要吃鸡,我要吃香喷喷的烧鸡!”不知是不是她念咒起了作用,突然就见一个小贩挑着担子走过来。韦婳大喜,忙不迭跑过去拦住小贩,低头一看原来是卖桃子的。虽然不是烧鸡,桃子也凑合了,总比饿死强。
挑了几个桃子抱在怀里,笑眯眯道:“这个多少钱?”
“算了算了,我赶着回家,桃子送你了。”小贩摆手满脸不耐烦,匆匆挑起担子就要走。
韦婳柳眉一扬,悄悄使了定身术,那小贩立刻浑身僵硬动惮不得。
“你这人真奇怪,不是做买卖吗?为何不要钱?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她虽一副孩童模样,但五官清丽秀美。小贩不禁瞧得心旌摇曳,两个眼珠木呆呆只盯着她小脸。
韦婳俏脸一沉,斥道:“问你话呢!再不说就喂你吃这个!”手指一弹,那小贩嘴边就多出一只褐红色的蜈蚣,正徐徐往他口里爬。
小贩哪里见识过,瞬间面色如土,哆嗦着叫道:“我说我说!只因娘子在家等得心急,让我早些回去。”
“就为这个?”
“姑奶奶饶命,我说的句句是实。”小贩冷汗直冒,“如若,如若姑奶奶不嫌弃,这两筐桃子都拿去吧,只求姑奶奶抬手放我回家。”
韦婳听他一口一个姑奶奶的叫,心里早就厌烦,恨不得踹他一脚上西天。心想这人做买卖不要钱只为早些回家与娘子团聚,这份情意还真是难得。不过照他之前那色眯眯的样子,恐怕是托词。
手指一点,那只蜈蚣又变作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小贩吓得两个眼珠都要掉出来,浑身抖如筛糠。
“若照你所说,这里家家闭户,都是夫妻团圆不想被人打扰喽?”
“哎对的对的!春宵一刻,姑奶奶也莫要揪着小人不放了,快些回家团圆吧。”小贩面露红光,双眼贼溜溜绕着她转,口涎横流猥琐至极。韦婳心内作呕,又怕他纠缠,急忙撤了法术遁地而走。
雨势渐弱,行走街巷竟再没遇到一个人。吃掉几只桃子勉强果腹,心中疑惑越深。前方有几户人家,斜柳红花衬得那青色石墙格外好看。韦婳轻轻走近,口中默念咒决,食指青光一闪在墙上画了个圈,被圈住的石墙刹那变成透明,屋内景象清清楚楚显现出来。
不大一间屋内陈设简陋,几件农具摞在墙角,矮桌上有两半碗吃剩的黍米饭。床榻靠墙摆置,麻布帐子里映出两条绞缠的赤体,吟哦吁吁,震得仿佛地面都颤抖起来。韦婳啊呀一声捂住眼睛,急忙收了咒决。该死!怎么撞到这个。她咽了口吐沫,镇定心神又去查看旁边的几户人家,但是看到的景象无不令她脸红心跳。
这是撞了什么邪?!韦婳翻着白眼落荒而逃,蓦地想起小贩说的话,心头咯噔一响。这地方有古怪,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再不迟疑,紧了紧肩上挎着的行李包袱,低头疾步往外走。雨已停了,碧空如洗,泥土馨香扑鼻令人精神抖擞。随身的水囊已空,她走得口干舌燥,正好看见一家酒肆门户洞开,心中大喜,举着水囊蹦蹦跳跳进了门。
“掌柜的,我要一壶水。”将那水囊扣在柜台上,一边环视屋内情形。不大一间酒肆布置却是十分雅致,只是客人少得可怜。韦婳撇撇嘴,竟有些同情这里的老板,伸手进腰带里摸出两枚钱贝,心想虽然不买酒,也不能白喝人家的水。
手指夹起钱贝就要给掌柜的递去,哪曾想手突然被人握住,那力道不松不紧恰到好处,两掌相握处只觉得对方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