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男子
“放手。”那声音很清淡,清淡的几乎听不到殷卧雪的任何情绪,目光未离开过那穴位,怕一分心,就会插错般。
乞儿一愣,不由分说的放手。
扎完十针,殷卧雪就不敢再扎,扎金针,不仅要精准的手法,还要过硬的技术,锐利的视力,而殷卧雪的左手十针以下还能应付,超过十针,就是她的极限。
“这样他就好了吗?”乞儿看着殷卧雪,语气明显比刚刚要和气许多。
殷卧雪摇头,如果她的右手没被废,可以用金针救二师兄,可惜,她的右手被傅翼废了,二师兄又伤得太重。
“娘娘。”红袖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
殷卧雪跟乞儿一愣,乞儿立刻慌张起来,低声嚷嚷着。“怎么办?怎么办?是红袖的声音,她可是帝君哥哥的心腹,帝君哥哥若是知道李权在你这里,肯定会杀了他。怎么办?”
早知道她是那个和亲公主霜妃,说什么她也不将人带到景绣宫。
“别慌张。”殷卧雪朝乞儿使个眼神,平静的说道:“什么事?”
“娘娘,需要将水加热些吗?”红袖知道她在里面泡药澡,空气中还迷漫着淡淡的药味儿。
“不用,你先下去休息。”殷卧雪庆幸红袖没有不管不顾的冲进来。
“是。”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殷卧雪跟乞儿均松了口气,乞儿朝殷卧雪竖起大指。“真厉害,处变不惊。”
“将他扶进浴桶里。”殷卧雪扶着李权站起身,两人协力将他弄进浴桶里,殷卧雪跑出去,拿了些调配来的药粉回来。“把他身上的衣衫脱掉。”
“什么?你要本郡主给他脱衣衫?”乞儿手指着自己,震惊的望着殷卧雪,见她一脸坚毅,乞儿脸颊一红。“本郡主是姑娘,他是男子。”
“脱。”一个字,没有转化余地。
乞儿嘟了嘟嘴,还是将双手伸进水里,撇开目光,纵使她再张狂,毕竟也是个姑娘家,叫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为一个男子脱衣衫,难为情,羞赧不已。
一番下来,乞儿的脸经已涨红,将衣衫丢在地上。“好了。”
殷卧雪拔开木塞,将陶瓷瓶中的药粉洒在水面上,只见清水顿时变成蓝色,烟雾囱囱,气泡沸腾。
乞儿惊讶的看着沸腾的水,那蓝色的水在沸腾的气泡之下,着实耀眼绚烂。“这就是所谓的药浴吗?”
殷卧雪点了点头,两人守在浴桶一夜,直到破晓。
李权睁开眼睛,映入视线,就是两人担忧的脸。一张绝艳,一张清丽。
“姓李的,你总算是醒了,担心死本郡主了。”乞儿见他醒来,一个激动,展开双臂欲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却被殷卧雪拉住。
“二师兄,你觉得怎样?”殷卧雪将乞儿拉到一旁,虽然相信自己的医术,可是目光中还是难掩担忧之色。
“小妹的医术真得师傅他老人家的真传,药浴更是赢他老人家……”
“人家只问你好没好,你拍什么马屁?”乞儿在一旁翻白眼,他们不是同出一派师门吗?有必要这么虚夸吗?转身朝屏外走去,没一会儿就找来件太监的衣衫,丢给李权。“如果没事了,就赶紧换衣衫,换好了闪人,这可是后宫,还是帝君哥哥目前最宠的霜妃,若是被发现,你就是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乞儿比了个杀头的手式,昨夜她只急着救人,根本没注意到,别一个黑衣人就是殷卧雪。
殷卧雪跟乞儿走出屏风外,在外面等他出来,李权刚换好衣衫走了出来,还未开口,门外就传来宫女的声。
“见过帝君。”
“天,帝君哥哥来了,帝君哥哥来了,这下完了。”乞儿咻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急得团团转。
“别慌。”殷卧雪真是受不了她,遇事就慌里慌张。
“小师妹。”李权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这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出去请罪。”
“请你的头,去送死还差不多,你又不是不了解帝君哥哥,他最会牵怒,到时你们李家就会被灭门。”乞儿一把将李权拉住,四处看了下,拉着他就往床下钻,管他呢?横竖都是死,躲一时算一时。
殷卧雪也没阻止,跑进屏风,将李权的衣衫抱出来,一股异样的味道,扑鼻而来,淡淡的,香香的,殷卧雪俯头嗅了嗅,眼眸一暗,追踪香,怪不得傅翼没叫人去追。
可是,他也小看了她,殷卧雪弹了弹指甲,将少许药粉洒在夜行衣上,双手一松,夜行衣还来不及掉地,就被药粉腐蚀,一点灰烬都未留下。
化粉散,殷卧雪身上唯一,一样致命的药物,外公有两门绝学,一是医技,二是毒技,她只学医,并不学毒技,化粉散防身所用,若非被逼到绝境,她不会用。
即使昨夜,受到傅翼****,她也没想过要他的命,要他的命不难,难得是她下不了手,在知道他是夜星时,就更下不了手,傅翼恨的人是眠霜,不是她,而她承受的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傅翼一脚将门踢开,直奔屏风后,花香飘逸袭人,就见殷卧雪坐在浴桶里,头靠在桶边缘,状似睡着。
傅翼先一愣,并未惊醒她,转身朝衣柜走去,将其打开,映入眼帘,只是几件罗裙与两套宫装,傅翼伸手拿出一件,放在鼻尖,一股淡淡清香,只属于她的气息。
“红袖。”傅翼挑起浓眉,凤眸中闪烁着情绪。
“帝君。”红袖走了进来,恭敬的站在他身后,目光却忍不住看向屏风。
“昨夜朕离开后,可有异常?”傅翼的声音并不高亢,冰冷中隐隐透着一股子威严,竟比大发雷霆更令人畏惧。
“回帝君,没有。”红袖肯定的回答。
“她呢?”没有,追踪香止于此处,难道真的是巧合吗?还是她身上也沾着有,不可能,如果沾上,他昨夜就能发觉。
“帝君离开后,娘娘就在药浴。”因为是药浴,红袖就没打扰她,殷卧雪没叫,她也没擅自进来,自郁露宫一行,红袖对殷卧雪有着尊重。
“药浴。”傅翼嗅了嗅,果真如此,空气中真飘浮着淡淡的药味,还夹着血腥味,目光落在床上,已经被焕然一新,他知道昨夜在他的报复发泄之下,床上弄有血,却不是她的处子血。
傅翼下颚在瞬间绷紧,一种凶猛阴鸷的神情,在他脸上出现,宛如狂扫起一阵风暴,一个箭步冲向屏风内。
“刚才你去哪里了?”傅翼一把抓住殷卧雪的肩,将她从水里提了起来。
哗啦的水声,在屏风内响起,毫无瑕疵的完美娇躯瞬间展现在傅翼视线内。
水珠顺着青丝流了下来,溅在胸前的梅花上,如娇嫩的花瓣,缀着晶莹剔透的清露。
傅翼看过很多赤身裸体的女人,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完美的玉体,那诱惑力强烈的刺激着,他做为正常男人的感观和视觉。
昨夜他只顾着发泄,却不及欣赏,事后她又被自己弄得满身是伤,厌恶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多看她一眼。
不得不承认,药浴还真是惊人,一夜就能让伤痕累累的身体恢复原状。
“洗澡。”殷卧雪淡淡的吐出两字,经昨夜的事,此刻的她在他面前一点也不避讳,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还怕他看吗?
“洗澡?”看着飘着各色的花瓣的水里,傅翼将手伸进水中,荡了荡了,冰冷刺骨。“洗这么长时间,还真是少见。”
“睡着了。”殷卧雪抬眸看了一眼傅翼,清澈的眸子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
“是洗澡,还是药浴?”傅翼收回手,抬起手,将水珠滴落在殷卧雪肩上。
“有什么区别吗?”殷卧雪反问道,见傅翼目光一闪,接着又说道:“女为悦己者容,我不喜欢见到身体上多出刺眼的东西。”
傅翼扣住她肩的手往下滑,捉住她的手腕,凹凸不平的手感,神色一愣,大手微微移开,露出那狰狞的伤疤。“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消除手腕上的疤痕。”
“手已经废了,疤痕消失有何用。”殷卧雪平静的神色不泛半点涟漪,只是冷静的说道。
“看着疤痕,是想随时随地提醒着你,朕是如何用碗片割断手腕上的筋脉吗?”话锋一转,傅翼促狭的凤眸看着殷卧雪,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变化,哪怕只是细微的变化,可惜,殷卧雪的表情太平静,平静的好似一湖死水。
“想太多了。”清澈的眸子如水般纯净,没有一丝怨恨,或是自怜。
“是吗?”傅翼嘴角忽然绽放出一抹魅惑人心,却骇人心神的笑意,将手中拿着的一缕香衣丢给殷卧雪。“把衣衫穿好,昨夜之事,你必须给朕一个交代。”
果不其然,殷卧雪拿着衣衫呆滞一片刻,昨夜之事,她没想过躲,可为何要在此时,来得还如此巧,二师兄跟乞儿郡主都在她房间里,乞儿郡主就算了,若是让傅翼知道二师兄在她房里,后果不堪设想。
见思绪飘浮的殷卧雪,傅翼不去猜测她心中所想,促狭的凤眸闪烁着精芒。
“怎么?你喜欢光着身子跟朕交代。”傅翼斜身俯在她耳边暧昧的说道:“真没想到,爱妃还有这等嗜好。”
爱妃,殷卧雪顿时感觉得毛骨悚然。“请帝君去外面稍等片刻。”
“朕可没耐心。”最后看了殷卧雪一眼,傅翼转身朝屏风外走去。
见他离开,殷卧雪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手中的衣衫,快速穿上,系好带子,迈步走出去。就见傅翼坐在椅子上,优雅的品着茶,这画面,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这般,结果就注定悲剧的人生。
“看够了吗?”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尽磁性,修长的手指划着白玉瓷杯,傅翼看着殷卧雪的眸光幽深而危险。“过来。”
殷卧雪迈开双腿,一步一步朝着傅翼走去,湿润的发丝披散在后背,妖媚的散乱着,飘洒婀娜的身姿,风韵独特的气息,夺人魂魄的绝艳。
离傅翼两步之遥,殷卧雪停了下来,四目相对,他没发话,她也不开口,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视在场的所有人如无物。
“滚出去。”冰冷的语气,威慑的气势。
刘图、林长风、红袖三字闻声,立刻退了出去。
“过来。”傅翼放下杯茶,眸光直射殷卧雪。
殷卧雪愣了愣,还是迈出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却没再更进一步,一双晶莹剔透的双眸,神情极为淡然,手心里却溢出汗。
她是真的怕,怕傅翼察觉出床下的二师兄,他是寻着追踪香而来,虽说她已经将二师兄的衣衫毁掉,二师兄又泡了药浴,在精明的傅翼面前,她还是得小心谨慎,稍有差错,后果绝非死那么简单。
“昨夜朕已经宠幸了你,今日有必要在朕面前扭扭咧咧吗?殷眠霜,残花败柳的你,装矜持给谁看?”傅翼长臂一伸,搂过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往自己面前一带,殷卧雪重心不稳,跌坐在傅翼腿上。
殷卧雪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傅翼搂得更紧。
“聪明如你,此刻最好别动。”傅翼将脸埋进她颈窝处,淡淡地香味夹着药香味儿还有少许的花香,混合在一起,竟是清新香味儿,使人心旷神怡。一股悸动的情愫,直达傅翼的心底处,平静的心湖掀起涟漪,震荡着,扩散着,无边无际,不见尽头。
傅翼的话成功让殷卧雪停止挣扎,僵硬着身子坐在他腿上,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某个地方的变化,想到昨夜的情景,殷卧雪脸色一变,不是羞涩的绯红,而是惊悚的煞白。
傅翼将殷卧雪的变化看在眼底,也清楚的知道,昨夜的事在她心底蒙上一层阴影。也证明了一点,她对自己的抗拒,不似其他嫔妃的欲擒故纵,而是真的抗拒,发自肺腑。“昨夜与你在药房里幽会的情夫是谁?”
殷卧雪面色有些动容,她知道此事必须说个明白,还以为他会直接说是野男人,居然用情夫,口下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