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石（二）
李老板哼了一声道：“哪有什么好料子，刚切了一块垮了。老华，你这里到底有没有好料子啊，怎么每次都赌垮？”
一般来说，翡翠赌石被开采出来之后，往往会有一些有关系的专家来先行挑选，一些很有可能开出品质好的翡翠的赌石都被挑走了，然后才是按照正常的步骤进入到翡翠赌石市场之中。
所以说，往往在市场中见到的赌石，基本上都不会开出很好的翡翠，而且这种现象可以说是越远离翡翠赌石的场口越严重，这也算是这个行当的普遍现象了。
但是相对的，价格也比场口附近要便宜许多，行内人一般都心知肚明，却不会说出来。
华鹏飞皮笑肉不笑道：“说句我不该说的话，赌石这事儿‘十买九亏，十解九折’，您也是明白人，不会指望次次都赌涨吧？再者说，我这里要是没有好料子，您那块玻璃种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李老板见华鹏飞语气有些不善，也不由尴尬地笑了一下。他脾气差、性子暴，别人可能不愿意招惹，但华鹏飞却不会这么惯着他。
华鹏飞见状又语气放缓道：“李老板，您愿意玩赌石，我这里随时欢迎。不过这一行想要精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听人劝，吃饱饭，多听多看多学习吧。您再挑挑石头，我祝您下次一定赌涨！”
两人正说着，忽然旁边一群人欢呼起来。
“涨了张了！”
“是紫罗兰擦口诶，运气不错！”
“继续解吧，我看还能再涨！”
……
易言和王小野好奇地挤进去看了一眼，只见解石师傅手上的石头还有二十多斤的样子，上面擦出了一片粉紫色的窗口，侧面还有一个窗口，也露出了同样的颜色。
料子的主人乐得合不拢嘴，这块毛料他买的时候只花了七千多块钱，如今才擦了一下就出玉了，算是大涨了。
旁边有人道：“兄弟，你这块料子卖不卖？我出小六的价。”
那人说的小六，是玉石圈里常见的报价方式。小，指的是“一二三”三个数，六指的是数字的位数，小六价，就是十万到三十万了。
这块毛料从现在的表现上看，应该能擦出不小的紫罗兰。紫罗兰虽然不如玻璃种、冰种名贵，但是在做成镯子或者挂饰，在市场上也十分走俏。
“再擦擦吧，这料子表现这么好，万一擦出绿来，那可就大涨了。”
“也不好说，你看这料子皮壳发白，估计里面很难出绿了，就算都解开，也涨不了多少。”
……
众人议论纷纷，但是料子的主人显然已经十分知足，立刻就道：“成，您喜欢我就卖了。”
两人商量了下，最终以十八万成交了。
买到料子的人又让师傅继续把石头解开，最终得到了一块不小的粉紫罗兰种，难得的是颜色十分均匀，看大小应该能掏好几副镯子，零碎的料子再做些挂饰、耳坠之类的小件，就是原料卖给珠宝公司，也能值个二三十万，也算小赚了一笔。
楚一柏和华鹏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挤了进来，这时候看着石头解开，又看看那李老板，却见他已经又跑到后院选毛料去了，不由摇了摇头，刚才说的话，估计他多半是没听进去。
既然不听人言，那就只能多交点学费了。
华鹏飞也不再理他，招呼了这里负责看管的人，带着三人走到后院。
前院是解石区，后院则是选石区。一圈简易的棚子下面，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石头，前面都竖着牌子，上面标注着毛料的出产场口、重量，以及出产时间、以及该坑口曾出过哪些著名的翡翠等信息。
不过有些毛料上被切开了一个窗口，漏出了一些里面的玉质，也在挂牌售卖，不过价格要高出了不少。
除了李老板，还有十来个人正拿着手电和放大镜仔细观察着面前的毛料。
见华鹏飞进来，纷纷抬头打招呼致意，华鹏飞也笑着一一回了礼。
几人打开了一个仓库的厚厚的防盗大门，走了进去。
整个仓库大约有三百平方左右，周围墙壁全是一尺多后的青砖，没有窗户，显然是为了防盗而专门建的。虽然是大白天，依然显得很暗。
这里的负责人关上门，打开了灯，满仓库形状、颜色和大小都不一的石头被分成了几大块堆放着，在灯光照耀下，有些石头还泛着点点的荧光，看起来十分耀眼。
楚一柏一进门已经迫不及待道：“鹏飞，你截来的老坑料子在哪呢？”
华鹏飞笑着指了指其中一堆石头道：“楚哥别急呀，就在这儿呢。”
那堆石料各个滚圆如鹅卵石，个头都不大，大多只有篮球大小，皮子多是绿色和黄色，微微发灰。
楚一柏两步走到那堆石料的跟前，蹲下身轻轻摸了摸面前的灰绿色的石料，眼睛一亮：“这是坎底玉？”
华鹏飞伸出大拇指道：“楚哥真是见多识广，好眼力！”
楚一柏嘿嘿笑道：“别夸我，你能搞到这好东西，可真是不简单。”
华鹏飞苦笑道：“楚哥您就别挖苦我了，老坑出的料子，我能搞到的也就是点儿公斤料，色料不好弄啊。”
楚一柏想了一下，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咱们哥俩去缅甸玩玩？”
华鹏飞见楚一柏有帮忙的意思，更是大喜，爽快地道：“没问题，楚哥贵人事多，什么时候有时间说一声，一定要叫上兄弟。”
王小野听得迷茫，不由问道：“什么是坎底玉？公斤料又是什么？”
华鹏飞见易言和王小野都是一脸迷茫的样子，解释道：“公斤料，就是在场口已经经过筛选的毛料，品质普遍较差，价格都是按照公斤计算的，便宜，不过赌涨的成功率也相对较低。咱们大陆的赌石厂和文化节，大部分都是拿的公斤料，其实就是图一乐呵。”
“而色料，也叫种水料，或者高货，都是已经有擦口或者切口，赌出来玉了，要么就是自然表现特别好，这种好货大部分都留在了缅甸和云南。”
易言和王小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坎底玉是缅甸玉的十大名坑之一，又叫后江玉。这个场口出来的玉都很小，很少超过五六两的，但是玉的水好底好，满绿高翠也比较多见。少雾，多裂纹，做出成品的颜色比原石更好，且加工性能好，现在市场上的极品戒面，很多都是这个坑口产的……”
说着看易言和王小野更迷糊了，不由笑着拍了拍脑门道：“算了，我还是从头跟你们说吧。”
他想了想道：“缅甸翡翠矿区主要分布在缅北孟拱西北部的乌龙河上游。各个矿山、不同坑口所产翡翠各具特色，质量好坏也不同，所以要玩赌石，首先得会认场口，也就是采玉的坑口，了解每个场口的玉料的质量和特征，这对推断和挑选赌石，有很大的帮助。圈里有句话叫‘不识场口，不玩赌石’，就是这个意思。”
王小野微微咋舌道：“那得记多少场口的资料啊？”
楚一柏笑道：“记多少？你问问小易就知道了，肯定比古玩的知识要少的多。”
易言微微一笑，楚一柏这话说的倒是实情。一来古玩包括的范围太广，瓷器、金石、书画、青铜器、杂项等等，一般情况下能玩通个一项到两项，已经是了不起的成绩了。二来，古玩是人工艺术制作的，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文化典故等，都有不一样的说法。
甚至可以说，对古玩的研究，基本可以等同于对人类历史和文化的研究。而翡翠毕竟只是天然玉石，其负责程度，远远比不上古玩。但是同样的，因为有了赌石，其惊险刺激程度，却也是讲究沉淀和积累的古玩没法比拟的。
华鹏飞见状哈哈笑道：“被楚哥吓到了吧？其实也没那么夸张，虽然缅甸玉矿不少，但是真正出产好玉的，也不是很多。现在公认的有十大名坑，刚才跟你们说的后江玉石，就是其中之一。其他还有帕岗玉石、灰卡玉石、麻蒙玉石等等，不过有些玉矿已经采完了，估计过不了多久，还会有新的名坑顶上吧。”
易言和王小野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华鹏飞笑道：“你们两个要不要选块石头玩玩？”
楚一柏也笑道：“你们两个算是有福了，第一次赌石就有名坑料子，这可是难得的人生体验啊。想当年，哥哥我也是从小场口一点点摸索过来的。”
易言和王小野对视一眼，均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王小野笑着对华鹏飞道：“老哥，这石头应该怎么选啊？”
华鹏飞见楚一柏已经专注地在看石头了，便没有打扰他。知道易言和王小野就是两个纯小白，便向两人讲解起了赌石的一些基本知识。
“购买赌石，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是全赌石，就是翡翠原石从开采出来后没经过任何处理包裹着一层天然的皮壳什么也看不到，这就是全赌石，价格相对便宜，但同样的，风险也相对较大。楚哥现在看的料子，就是全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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