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气质
谭小梦躺在病床上,背部和头部还有些隐隐的疼。
大门一响,梁宗印已经快步走进了诊所里,一见她脑袋上缠着布,眉头立即拧成了疙瘩。
谭小梦坐了起来,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别皱眉啊,我真没事儿。下午还得和我们老大汇报这一天的成果呢,我得跟你回警局。”
梁宗印一瞪眼,“又要趴在门上当偷听贼?也就是看在和你发小的份儿上,不然早轰走你们!警告你,不许乱报听到没?”
谭小梦不满地撅撅嘴,“怎么说话呢!你以为我想偷听啊?光明正大地问你们,你们警察也得说啊!”
梁宗印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看看了谭小梦的小脑袋,有几分烦躁地说,“别当什么记者了,好好的女孩子做个文职多好!”
谭小梦一脸不快的样子,“你这话说的轻巧……爸妈没了之后,我学费都是你家出的,我都快成你家的童养媳了。祖宅卖了之后,我心里难受的要命,努力挣钱不为别的,最起码要把我们家祖宅买回来。我可不要当个败家子。”
梁宗印疼惜地轻轻摸摸她的小脑袋,叹了一声,“我就知道劝也没用,八匹马拉不住你。你现在住的地方怎么样?冬天暖气热么?要不过两天我去给你送几床被子……”
谭小梦蓦地一慌,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够吃够穿够暖!好了好了,快回警局吧!”
谭小梦催促着,两个人出了诊所。门外停着两辆警车,三五个警察都下了车在外面吸烟,一见两人出来,都笑得诡异。
谭小梦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梁宗印表情却有些不自然,低喝一声,“看什么呢!赶紧抽完了上车回局里!”
严回嘿嘿笑了两声,“原来是嫂子啊,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昨天第一天见,以为是个毛头小记者呢……”
前半句,谭小梦没深想,一听到后半句,眉毛一挑,“严回,我就是个毛头小记者了,你没看错。”
严回一愣,尴尬地笑了两声,“得得,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成不?”
谭小梦摸摸后脑勺,忽然想起什么,问严回,“对了,丝如呢?”
严回赶趟儿地说,“大美妞先回台里了,说是要给你请假呢,她都快被吓哭了。”
梁宗印一挥手,“好了,都上车,回局。”
谭小梦跟着警车回了宣武区警局,路上,她给林丝如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没问题了,不用请假。
不过实际情况是,她舍不得扣那为数不多的工资。
谭小梦跟着一行警察走进警局里,迎面走过的人都投来好奇与探究的目光。
谭小梦拍了一下严回,低声问,“他们怎么都来看我啊,是不是把我当犯人了?”
严回窃笑两声,刚要回话,梁宗印却斜眼盯了他一眼,严回顿时乖乖地闭了嘴。
白以幻正与许骏站在走廊上说事情,看着谭小梦被带了回来,脸上淡淡的,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谭小梦心里有些失落,想上去搭个讪,可是周围人太多,实在不方便说话,只能跟着梁宗印回了办公室录个口供。
一行人走远,许骏忽然笑了,“想看为什么不看?”
白以幻眉目疏朗,仍然从容,“有什么可看的。”
许骏双手环在胸前,一双修长的手,指甲剪得极干净,食指轻轻一起一落地敲着,“刚刚梁副队在局里发飙,当着众人的面,说要让那个小记者辞职,他来养。恐怕现在全警局都已经传开了。”
白以幻挺拔的背脊轻轻向后一仰,带着几分慵倦的样子靠在墙上,“想说什么?”
许骏推推眼镜,一副看透他的样子,“该下手的时候,就别犹豫。追女孩和查案一样,发挥你们FBI的特长,得快准狠才行。”
说完,许骏转身走了。
白以幻蓦然发笑,对着许骏的背影说,“我只查案,不谈情。”
许骏转过身看了他一眼,低低说了声,“禁欲狂。你早晚得憋出病来。”
白以幻摇摇头,笑着走了。
白以幻走进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是一静。
谭小梦抬头看着一身黑衣的白以幻,心里微微有点激动。
啊,他要解开谜题了吗?凶手应该就是顾晓的婆婆王赛芸吧!
梁宗印从里间的办公室出来,看到白以幻,客气地点了点头说,“白教授,现在能把你的分析告诉我们了么。”
白以幻目光淡若无痕地扫过谭小梦的脸,点了一下头。
“莫约桥分尸案的罪犯有三人,主犯是顾晓的公婆,王赛芸和李东来,从犯是他们的儿子、死者的前夫李金荣。”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不服。
蒋正一直是梁宗印的忠实拥护者,对白以幻一直看不顺眼,一听他的结论,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白教授,这案子可是人命关天,你不能信口雌黄。冤枉了好人,可就把人家一辈子给毁了。”
梁宗印面上倒是很平静,“白教授,有什么证据吗?”
白以幻双手环臂靠在桌上,面对蒋正的讽刺,情绪上一点变化也没有,“首先,我刚刚从许法医处得到证实,死者头部所中六枪,口径皆是7。92毫米的子弹,属于非常老旧的一种步枪,上世纪八十年代已经停产。”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李东来曾经在西北义勇部队当了3年的兵,而这批枪支,是义勇部队仅存的纪念品。李东来当年退伍时,很有可能从部队里偷来了这支枪,一直藏了起来,现在成了杀害死者的凶器。”
蒋正立即提出疑问,“那子弹呢?”
白以幻看了他一眼,“大庙村每个月初一都有大集,那边的黑市可以买到。”
众人点了点头。
蒋正立即又提问,“那你是怎么判断,罪犯有三个的?”
白以幻淡淡一笑,虽不张扬,眼神里却颇现出几分傲然,“首先要说的是王赛芸这个人,她是一名地道的乡下妇女,文化程度低,与村里人相处都不融洽,而且性格非常暴戾、行事歹毒。”
说到这里,他瞄了一眼谭小梦,“她的伤,足可以证明这一点。”
谭小梦与他的眼神在空中相遇,心上蓦地一跳,眼神闪烁地移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