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色狼
“一个性格如此残暴的女人,完全有可能与死者发生口角之后,被激怒,进而拿枪杀害死者,并且是惩罚式的枪杀。这样一个冲动、暴躁、没有耐性的人,怎么会在分尸的时候把死者切成整整齐齐的尸块,分部位撞进不同的袋中?她完全可能会拿起刀锯乱看一气,随手丢进一个大袋子里。所以我推测,是他的丈夫李东来在顾晓死后完成分尸、弃尸的任务。”
显然,这番话非常有说服力,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静静地等待着白以幻下面的分析。
梁宗印听的心里有点儿澎湃,凶案的真像在白以幻的分析下呼之欲出,他习惯性地摸出一根烟在手上把玩着,问,“说说怎么确定是李东来分尸的。”
白以幻语速不疾不徐,语调清越温和,淡淡回答道,“我在送谭小梦去诊所的时候,与诊所大夫聊了几句,李东来以前是个屠夫,后来因为猪瘟损失很大,才改了行。单凭这一点不难推测,他应该对骨骼和肌理非常熟悉,虽然人和猪——差别还是很大的。”
谭小梦又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以幻淡淡看了她一眼,继续说,“所以之后,我又回了东李农庄一趟,向村民确认了这件事,并且和李家左邻右舍的人打听一下,当晚他们是否听见什么异动,比如——枪声。”
谭小梦的心也微微变得紧张,不禁脱口问道,“有人听到了枪声?”
白以幻摇摇头,“不,我们忽略了一点,当天晚上正好是小年夜,放鞭炮的人很多,即便有枪声在此时响起,可能也没人听得见。相比城市的管制,乡村的鞭炮声更肆意,所以即便有争吵声,也很有可能被掩盖。更何况,东李农庄很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在场的人又是一凛。
眼看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怎么这么一分析,更让人觉得有点扑朔迷离了?
蒋正虽然总是给白以幻找茬,可是听的也很认真。
他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那李金荣呢?他有时间证人,7点到9点他都堵在铜陵路上呢!”
白以幻看了他一眼,略带肃杀的眼眸沉了下来,看上去有些慑人心魄,“弃车,或者弃尸。”
一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想起来一件事。
死者顾晓的雪铁龙被发现时,是被弃置在昌乐道上的,发动机开着,说明开车的人走的很匆忙。
而开车的人又是谁呢?
是死者本人,在被害前把车弃置的;还是在被害后,由他人,例如她的前夫李金荣把她的车开走,丢在路边的?
白以幻的目光中闪烁着精锐的寒芒,一一扫过众人的脸之后,沉静地开口,“所以,死者在下班后5点到7点之间去了哪里,以及第一案发现场在何处,是我们首要追查的任务。”
白以幻看了一眼梁宗印,沉然开口,“梁副队,请尽快申请一张东李农庄搜查令,我们很可能在李氏夫妇家中搜查到更多的线索。”
梁宗印眉目间凝结着正然之气,立即点头,“好。”
正当警局处于新一轮的忙碌之中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穿着一身警*察制服带着大盖帽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谭小梦瞅了两眼,心底暗想:这谁啊?门也不敲,一身纨绔气,嘴边上还油光锃亮,看起来像个脑满肠肥的草包。
谭小梦看的没错,这个人就是草包大队丁长虹,厅长丁廉的侄子。
丁长虹平时在队里不管什么事儿,喝喝茶,吃吃饭,吹吹牛逼,摆摆架子,这就是他一天的工作了。
哪怕是这样,上头还说他“业绩不错、领导有方”,离升职不远了呢。
丁长虹一进来,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有些怪异,谁都不说话了。
梁宗印面不改色,收起手里的烟,一本正经地叫了声,“丁队。”
丁长虹从傲慢的鼻孔里应了一声说,“嗯,都在干什么呢?那个分尸案跟进的怎么样了?”
梁宗印回答,“在白教授的引导下,我们有了很大的进展,已经把嫌疑人锁定在死者的公婆身上。”
也不知道丁长虹是不是真的在听,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眼睛就瞟向了白以幻,然后就抬起又厚又胖的手,像个大爷一样,去拍拍白以幻的肩头,“嗯,好好干。”
手没拍到,白以幻已经起身去饮水机旁接水喝。
丁长虹的手擎在半空没处放,难免尴尬起来,正想寻个别的由头化解,一眼就看到了谭小梦,眼神愣了愣,就溜溜达达地走了过去。
小警察们都暗暗捏了把汗。
所有人都知道,丁长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见了漂亮女人,从来都没有放过的道理。
谭小梦不算倾国倾城,可是清丽可人,明澈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挡都挡不住的机灵劲儿,和那些无脑花瓶相比,更显的生动招人爱。
严回一见这架势,心叫不妙:这小姑奶奶可是副队的小情人儿啊,怎么能叫这厮草包占便宜去?
他立即站起来挡在丁长虹面前,装作汇报的样子说,“丁队,这姑娘是个记者,今天在采访的时候被嫌疑人打伤,我在给她录口供。”
梁宗印心里暗骂一声:蠢材!
严回不说,谭小梦还没那么起眼儿,可当丁长虹一听到记者二字,眼睛里立即就放了光,当即接口,“原来是个记者,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谭小梦心里狠狠恶心了一把。
她抬头,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非常冷淡的假笑,“一点也没事。”
丁长虹推开严回,颇有派头地颔了颔首说,“嗯,工作中多小心些。我叫丁长虹,是宣武区警局的大队长,以后有什么采访可以直接联系我,我也很愿与媒体联合,将正义的力量发扬光大。”
谭小梦更恶心了,可依然面带笑意回应着,“好的,丁队。”
丁长虹满意地点了点头,颇为自负地说,“我的电话就不方便给你了,加个微信吧。以后需要做采访的话可以及时联系。”
谭小梦心里狠狠一抖,正不知道怎么回话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飘来,“上午采访的时候,她手机丢了。”
谭小梦脑袋里空了空,忽然转过头盯着饮水机旁高大而冷漠的男人:白以幻在帮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