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小矮人
白以幻静静看着她。
谭小梦苦恼时，会努力地皱起眉头，还有点嘟嘴，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困惑。
那样子让他有些想发笑。
所以他不急着解答，而是作壁上观地欣赏着谭小梦纠结的表情。
“白以幻，难道他会把车扔在公路上不管，然后去弃车吗？这不科学啊！”
白以幻忽然开口，“Kris。”
谭小梦愣了一下，“诶？”
“叫我，Kris。”
谭小梦忽然觉得耳朵有些发烧，这是他的暗示？
他有没有告诉过别人，他的英文名叫Kris？
正在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时，谭小梦的电话忽然响了，谭小梦像逃兵一样，抱着电话跑到一边，“喂……粽子？”
“你脑袋上的伤怎么样了？”
“脑袋……没什么事了。”
“今年过年我不值班，早点过来，别睡懒觉听见没？”
谭小梦偷看了白以幻一眼，“啊，知道。今年过年，我还要带个朋友，一起过来……”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才传出梁宗印的声音，“谁？”
“嗯……你也认识，白以幻。”
白以幻抬头看着她。
谭小梦的脸还有点红肿，说完这句话时，脸红的更厉害。
她在害羞什么？
然而电话里的梁宗印听了这句话却很不是滋味，沉默了半天，忽然问，“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谭小梦有点心虚，整个人都趴在窗上，用极小的声音说，“就是……就是朋友啊。”
梁宗印到底是个大男人，也没有再细问，只是说，“好，我知道了。那后天带着白教授一起来吃年夜饭吧。”
挂了电话，谭小梦紧张地回过头，看到白以幻在对着手机发消息。
谭小梦瞅了一眼，正巧白以幻抬起眼看着她，淡淡说，“如果除夕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谭小梦心里闷了一下，却若无其事地说，“我这不是可怜你一个人嘛，所以就将就着叫你一起咯。”
“哦，是么？这么将就的话就不劳烦你了，正好有人约我除夕去过年。”
谭小梦脱口而出，“女的？”
问完就想一锤子敲死自己：谭小梦啊谭小梦，你脑袋真是养鱼的啊！
白以幻却并不介意，淡淡回答：嗯，女的。
谭小梦一下子就火大了，“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明明先和我约好一起过年的，再说了，我都和人家粽子说了，你这又不来了！”
白以幻笑着站起来，拿了一条毛巾去了厨房，走出来时，毛巾已经浸了水，叠成小方块。
他走到谭小梦身边，拿着毛巾贴在她脸上，“首先，顾晓死后可能不是被立即分尸的。”
谭小梦仰头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整个脑子都懵了。
“李东来是个屠夫，他应该深知一个道理，在动物刚死去的时候就把它肢解，鲜血会溅得到处都是。所以我怀疑——顾晓在被杀后，就被放进冰箱里冻了起来。”
谭小梦整个人一震，思绪也豁然开朗。
谭小梦：“我知道了！如果说，顾晓没有被立即肢解，那么弃车时，很有可能是李氏父子一起做的！”
白以幻嗯了一声，眼睛还在盯着谭小梦的脸颊，用冷毛巾给她冰敷着，“你可以看到，东李农庄门口停了两辆自行车。案发当晚，很可能是李氏父子一起上了货车，把一辆自行车也藏到了货车的后箱。铜陵路堵得水泄不通，李金荣与女交警搭讪后，悄悄从货车里搬出自行车，骑行回去弃车，然后由他父亲坐在车里继续驾驶。那么，现在我们要找到的就是案发现场和凶器，你有什么想法？”
谭小梦像根木头站在那里，白以幻说的所有话，她根本就没听进去。
现在她的男神正在小心翼翼地拿着毛巾帮她敷脸！
她的心情嗷嗷的呀！
白以幻认真的神情美的简直让她拔不下眼珠来，美人在眼前，她还哪有心情推理查案！
牛奶一样的皮肤，鸦翅般黑而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絮絮诉说案情的嘴唇……
谭小梦忽然想：如果这时候，她鼓起勇气踮起脚亲他一下会怎样？！
白以幻看着她近乎是呆了的表情，忽然抬手弹了她脑门一下，“喂。”
谭小梦猛地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
白以幻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你有在听么？”
谭小梦立即像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当然，当然。”
“很好，案发现场在什么地方？”
谭小梦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你刚才没有说。”
白以幻气结，展开毛巾仍在谭小梦的脸上，“睡觉！”
说完，就走进了屋里。
谭小梦委屈地扯下毛巾：怎么了嘛，忽冷忽热的……
她在地上铺好褥子和被子，起身去厕所里刷牙，白以幻也从屋里走出来，两人一起走进浴室里，各自挤上牙膏，对着镜子刷了起来。
谭小梦有点想笑，想了想前一天的事，嘴里喷着泡沫问，“那天早晨我为什么会在你床上？”
白以幻斜了她一眼，没说话，漱了口，走人。
谭小梦牙刷还含在嘴里，一把扯住白以幻的衣服，含糊不清地说，“等等！你明天要去什么地方？我和你一起！”
白以幻拂开她的手，兴致索然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是能早起再说。”
谭小梦一个人愣了一会儿，忽然就蹦了起来，对着镜子扭来扭去，心情爽的不行，“耶耶耶，一起出门，耶耶耶，一起查案！”
拱进被子前，谭小梦对着相框里一家三口的合照吻了一下，甜甜笑着，睡了。
*
半夜。
如期又是闹钟声。
白以幻像前两天一样，隔着一道门依然醒了，可地上的谭小梦，依然睡成了大字型，即便闹钟鬼哭狼嚎震天响，她却在梦里酣甜。
白以幻走到客厅里关掉了手机闹钟，眼角偏见一张三口之家的全家福放在她的手边，照片里的她，还是个幼齿稚童，掉了的乳牙还没长全，笑容却灿烂的如同九十点钟的太阳。
谭小梦，你到底有多大的心？
即便经历那么重的创伤，父母在一夜之间离世，你却仍然能抛却万千烦恼丝，任性又恣意地活着？
可是那么努力的姿态，为什么会看着会令人如此……心疼。
白以幻走到她身边蹲下身，伸手轻轻碰在她还没有消肿的的脸颊上。
谭小梦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别走……”
白以幻皱起眉头。
“带我去吃蛋糕……好甜……”
白以幻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抱到了褥子上，重新盖好被子。
“晚安，小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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