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涉险
三天之后，谭小梦和扁瓜被老枪叫去了海港码头。
岸边一艘巨大的货轮上，不少工人来来往往，虽然还没到五月，但在中午太阳下干体力活的赤膊大汉已然汗流浃背。
扁瓜有点忐忑，小声对谭小梦说，“言夕，你真想跟着枪哥混？其实我觉得卖卖小黄碟挺好的……贩卖人口万一被抓了，有可能被判死刑的！”
谭小梦心里也是暗暗有几分紧张的，但更多是激动。她终于离贼船更进一步了，如果能打入敌人内部，她很可能会帮助警方破获一起大案，还能拿到充实的新闻材料。
谭小梦侧头对着扁瓜一笑，“赚大钱不好吗？其实你不必和我一起的，枪哥会好好照顾我。”
扁瓜嗫嚅了半天，有点担心地问谭小梦，“言夕，你不会打什么别的主意吧？枪哥这个人，虽然看上去粗枝大叶，但做事是很谨慎的。他最讨厌别人背叛，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啊！”
谭小梦抿嘴一笑，“怎么会呢，我就是想多赚点钱。”
扁瓜有点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谭小梦已经不动声色地把身上的窃听器摘下来，偷偷塞进了包里的卫生棉里。
老枪远远看到两个人，笑了，“来，快点过来。”
谭小梦快跑了两步来到老枪的面前，脸上的笑容如春光般明艳动人，“枪哥好！”
老枪笑着拍了拍谭小梦的肩，粗声粗气地问，“今天跟我上船，怕不怕！”
谭小梦笑着说，“这有什么可怕的，我巴不得跟着枪哥出去见识见识呢！哪艘船是我们的？”
老枪遥遥一指，“看，就是那艘货船。”
谭小梦迎着刺眼的光线看去，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有一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深青色货船，极不起眼地停靠在岸边。
她有点疑惑地看着老枪，老枪嘴角一勾，压低声音说，“越不起眼，越不会让人起疑。”
谭小梦心里咯噔，试探地问，“船里……有‘货’？”
老枪轻哼一声，笑的有些神秘，“极品好货。怎么样，要不要出海溜一趟？”
谭小梦笑了一声说，“枪哥，我这什么都没准备……”
“不用准备，船上要什么有什么！”
说完，老枪下巴一扬，不远处的女人笑着走过来，热络地挽住谭小梦的胳膊说，“你是言夕吧？你叫我红姐就行。船待会儿就开了，我带你上去转转！”
谭小梦感觉到心脏跳的极快，脖颈都有些僵直，勉力扯出个笑脸，“好啊，麻烦红姐带路。”
来到货船的踏板前，红姐忽然停下脚步，笑看着谭小梦说，“不好意思言夕，我们还有个规矩，上船前，所有人都要先搜身，手机要收起来，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谭小梦微滞了一瞬便笑了，“好，都听红姐的。”
她乖乖地把手机奉上，红姐又将她从上到下地摸了几把，确定没有窃听器之类的东西，才温婉笑着对谭小梦说，“好了言夕，跟我上来吧。”
谭小梦回头看了一眼扁瓜，大声问，“死扁瓜，你吓扁啦？要不要一起来？”
如果说，之前谭小梦还觉得自己一个人能行，那么在遇到这个神秘的红姐之后，她开始觉得如果上了贼船，茫茫大海之中，她自己真如一粒砂石一样微不足道。扁瓜虽然也是个混混，可心地不坏，多一个人总能多一个照应。
扁瓜站在老枪的身边，那神情有点复杂，像是有话要说，最终却只是摆了摆手。
预感不妙啊。
好在谭小梦的包扣里面是个定位仪，只要包不离身，老大就能追踪到她的位置。
她定了定心神，终于跟着红姐上了货船里。
这艘货船不大，船舱不多。
谭小梦手心出汗，暗暗吸了一口气，笑着问，“红姐，‘货’在哪里？”
红姐回头看了她一眼，往里面指了指，“喏，就是最里面的那间船舱。你可以进去看看，反正她们都跑不了。”
谭小梦暗暗握住双拳，一步一步地走到最深处慢慢打开了货仓的门。
黑暗的光线里，几个女人随着开门声惊叫起来，只是她们手脚都被绑住了，嘴也被堵住，所以谁都没法动弹一下。
谭小梦的脑袋飞快地旋转着。
怎么救人。
这些女孩的年龄大多在15-19之间，如果就这么被卖出去，这一辈子就毁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红姐已经走了出去，站在外面的甲板上似乎和谁在打电话。
老枪坐在阳伞底下抽烟，扁瓜苦着脸说，“枪哥，你信我，言夕绝对不是什么警察卧底，我和她相处了一个月，我能不知道吗？”
老枪冷哼一声，“是不是卧底，很快就知道了。”
他拿起电话打给红姐，“怎么样？”
红姐：“就站在那里看，什么也没做。”
老枪吐了口烟，“仔细盯着。”
红姐挂了电话，很快就看到谭小梦欢欢喜喜地走出来，笑着说，“这几个学生可真漂亮，水灵灵的呢！枪哥真有眼光！”
红姐一愣，笑了，“走，上岸。”
谭小梦“咦”了一声，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问，“枪哥不是说要跑一圈儿吗？不带我了？”
红姐嘴角一勾，轻轻抚了抚谭小梦的后背，“言夕，你过关了。跟我去另一艘船。”
谭小梦脸上满是疑惑，心里却如释重负。
刚刚她很想救那几个女孩，甚至想表明身份，让她们别慌张，她会想办法救她们。
然而，映着船舱透过来的微弱的光线，她看清了几个女孩的表情。
她们虽然在尖叫，极力表现出惊恐的样子，可是眼神里却更多是在观察她，眼睛睁得也不够大……换句话说，这些女孩是老枪布下的局，让她误以为是拐卖来的妇女，看她有什么反应。
谭小梦还发现，其中一个女孩跪在地上，双脚明明没有绳子，却做出一副被绑着的样子，只是因为黑暗，她以为谭小梦没有注意到。
幸而她反应的快，否则早早暴露身份，恐怕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红姐拉着谭小梦走到另一艘船的夹板上时，老枪带着扁瓜也走了上来。
这次，他神情异常的严肃谨慎，细细环视了一圈，一挥手，踏板已经缓缓收起了。
谭小梦知道，这才是这趟行程真正的开始。
“老枪，我都等乏了，带人过来，陪我摸两把牌。”
诡异的静默中，一个散漫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谭小梦一身冷汗，蓦然回头，就看到有一个男人从船舱里优雅地走到了阳光底下，一身笔挺修直、裁剪合身的黑色手工西装熨帖地穿在身上，皮鞋铮亮；压得很低的礼帽下，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嘴唇和轮廓流畅清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