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
苏云等人推车满满一车的东西赶到了家,好在这天够冷,又下了几日的雪,地上的积雪还未化尽,没什么人出来闲逛。
否则就他们这贫困户忽然采买了这多东西回来,还不得遭人围观吶?!
才进院门,便听到陆欢儿的声音传来,“嫂嫂,大姐,二哥,是你们吗?是你们回来了吗?!”
再定眼一瞧,这小家伙也不知在院里等了多久了,只见鼻子都被冻得红通通地了,苏云一惊,忙道:“二姐儿,你这是在这等了多久?!胡闹!这冷的天,万一冻出病来怎么办?快回去!”
“不碍事,不碍事地!”陆欢儿看着苏云身后那堆满东西的小推车,已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欢快地如一只春日里穿梭于花丛间的蝴蝶般,飞到车边,看到悬挂小推车一边的猪肉时,口水都流下来了,“肉,肉啊!”
家里的小孩听到院里的响动也纷纷跑了出来,三郎抱着四姐儿,三姐儿牵着四哥儿,看到满满一车的东西后,眼里纷纷冒出光彩来,就连最小的四姐儿也吵闹着要下来。
陆三郎拗不过她,只好将她放下,牵着她的手走到车边,小豆丁人还没车高,却是伸出两只小手攀着车沿,踮起脚,嘴里不停喊道:“肉,肉肉,肉肉好吃,圆儿要肉肉,要肉肉!”
“你个小馋猫!”苏云一把抱起陆圆儿,许是年龄越小的孩子越容易讨得大人的欢喜,苏云就特别喜欢陆圆儿这小家伙。
一来是怜惜她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二来也是这小家伙着实讨人喜欢。别看她年岁还小,可一双大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当苏云前些日子闷闷不乐时,小家伙都会依偎在她身边,还问自己哪里不舒服,还说要给自己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那乖巧地模样,别提多惹人爱了。因此在这个家里,苏云对陆圆儿与陆四郎也会特别偏爱一些,毕竟他们年岁太小了,遭此不幸,应需给予更多的爱抚。
当然,家里其他的孩子也不能落下。这个家里她是家长,就有照顾好每个孩子的责任。这种责任可不是把他们喂饱就好,还得照顾孩子们的情绪。
她可不想眼前这些还天真烂漫的孩子因为现实的残酷,在成长过程中性格被扭曲了。虽然她无法代替他们的父母与大哥,可她还是想尽可能地给予这些孩子更多地照顾。
看着大家欢乐的模样,除了陆圆儿,其他都上前帮忙了,就连五岁的四哥儿也不列外。
小家伙这个时候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十斤肉呢,居然被他背着进了屋,然后便再也不出来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肉,生怕被人抢走似得。
苏云见他守财奴地模样顿时乐了。更有趣地是,一向文静的三姐儿陆团儿此刻也抛下了矜持,话儿也多了起来,每次搬东西进屋的时候,眼睛总得朝着他的小弟跟前的那堆猪肉扫上那么几眼。
苏云把一切看在眼里,觉得有趣的同时心里也生出一股满足。那是一种为他人付出的满足感。
看到这些孩子们因这些东西欢乐起来后,她的情绪也被感染了。尽管这些东西在她还未彻底扭转过来的价值观里是微不足道地。
可她依然生出了一种油然而生的满足。这种满足感中带着满满的幸福,以及骄傲。
她说不清那股骄傲感是从何而来,可她就是分明地感受到了。想起陆安富与王氏的嘴脸,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再看到堆在厨房一角,那被挑拣出来的坏粮食,她仿佛已出了口恶气般,就像前世歌里唱得那样,她有种农奴翻身当地主的爽快感。
只要一想到陆安富夫妇计谋失算时那吃惊的表情,苏云就忍不住想大笑。光那画面在脑海里这么闪现一下,她就觉得自己浑身的细胞,从头发丝儿到脚趾都要舞动起来了。
再想想自己昨个儿构思好的反击计划……
苏云的双眼变得神采奕奕了起来。
哼,吃了我得给我吐出来!陆安友,好大伯,你等着瞧吧!这次不光是要反击,还得让你大吐血,此仇不报,她苏云的名字便倒过来写。
东西很快地收拾进了屋,陆喜儿很快地就把棉花,布料,油盐酱醋摆到了它们该待的地方去,然后看着那十斤猪肉,蜡黄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的微笑。
她四下看了看,见嫂嫂与大弟还被几个弟弟妹妹缠着在说县城见闻,迅速地回过头,低下头闻了闻那猪肉,深吸一口气,让那带着油腥的猪肉味儿在自己肺腑里微微停留,转了个大圈后,才缓缓呼出。
脸上的满足之色又更胜了几分,笑容也更深了。眉间的那抹愁绪也慢慢散去,伸出手在那肥肉上戳了戳,再戳一戳,感受到肥肉那特有的细腻后,陆喜儿的心底变得暖洋洋了起来。
喜滋滋地拿起两刀肉放到盆里清洗着,脸上笑容就这么保持在脸上,竟是比昨日钓到涴鱼时还要满足上了几分。
苏云把县城的见闻都给孩子们说了一说,并且保证等他们再大些一定带他们去城里完后,这些孩子才放开苏云。
苏云进了厨房,见陆喜儿正在洗肉,脸上带着一股满足的笑容,那神情也特别地专注,苏云轻轻地靠近她,一瞧,又乐了。
这孩子,这肉洗得……那动作轻拢慢捻地,好似在给人按摩一般,再看她那满足的神情,心头微微又有些发酸。
都是穷闹得!可怜的大姐儿,明明才二八的年华却硬生生被这生活压成了小老太,穿越多日,除了昨个儿钓到涴鱼后,还是头次见她笑得如此幸福,那笑容深达眼底,可见她此刻心情的愉悦。
“大姐儿,肉洗好了吗?”
“嗯?”陆喜儿被苏云从美好的想象中惊醒,微微一愣,随即脸红了,低声道:“嗯,洗好了……”
苏云微微一笑,道:“让大嫂来吧,你之前晕倒了,还是去歇会儿,等会儿就能吃红烧肉了。多吃些肉,身子骨强壮了,就不会晕倒了。”
说起这事儿,陆喜儿脸更红了。刚刚在买笔墨纸砚时,听说嫂嫂要让家里所有的孩子都去读书,她一激动,不知怎得,只觉血直往脑门上冲,然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嫂嫂怀里,这一问,才知自己是因激动而晕倒了。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只觉得羞死了。
现在嫂嫂又提起这时,她面皮儿薄,一想起刚刚那事,脸红了不说,就连耳朵都红了。
苏云轻笑,随即又叹息了一声道:“说起来还是咱家这两年日子过得太艰难了。眼下你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无甚营养补充,这才一激动容易晕倒呢。”
“以后嫂嫂天天给你们做好吃地就不会了。”
“嗯,都听嫂嫂地。”陆喜儿声音如蚊叫般,捏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红着脸,害羞地模样让苏云想起了明清小说里的各种姑娘。
很不厚道地低笑了两声,把陆喜儿赶出了厨房,拿出家长的气势,让她去休息了,这也正好替陆喜儿解了围。
小妮子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薄,性子也太软弱了些……
慢慢来吧,相信等生活有所改善,自己再好好关爱她一下,也许这性子会爽朗些地吧。
就这会儿说话的功夫,锅里的水已开了。苏云把洗好的猪肉放进锅里汆了下,等肉发白后,这才拿了出来,又在冷水里冲洗了两边,这才放到篮子里沥水。
趁着沥水的功夫,她又把葱姜洗干净,生姜切片,小葱切成碎末,又拍了两个大蒜瓣,把刚刚在城里买的大栗剥开,从另一个烧水的锅里舀了一些热水,把剥好的栗子放进去泡一泡,这样可以很容易地便去掉栗子的皮,能省不少事哩!
等这一切做好,篮子里的肉水也沥干了。这才拿起菜刀,把肉切成四厘米左右的肉块。做红烧肉,肉在汆水时不能切块,否则水滚后会把肉中的滋味减淡。
然后必须切得稍微大些,但又不能过分大,肉块小了,稍微炖煮下肉便老了;可若太大了,上糖色时又颇为不易,也不容易入味。
简简单单地一碗红烧肉,若想做好,其中的门道可不少。苏云前世是江苏人,离着上海才100多公里路,虽然很多菜与上海菜有着很大的区别,可就在红烧肉上,做法却是相近地。
讲究地都是一个浓油赤酱,红烧肉要做得肥而不腻,还得保持每一块肉的光亮与颜色。
而要保持肉块的颜色与亮度在上糖色这一步很重要。然而在这之前,肉块的大小却也是成功与否的要素。
在锅里下了刚刚从城里买来的菜油,才入锅微微便闻到了一股油菜花的特殊香气,这可是后世难以吃到的东西了。
苏云小的时候是吃到过地,只是后来色拉油盛行后,便再也没尝过这滋味了。
这股味道既熟悉又陌生,仿似是从久远的年代走来,关于美食的记忆也一点一滴地被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