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案
这事一点头绪都没有,原本感觉摸到些线索,最后关头却被那突然冒出来的蛟给破坏了,等于是看了一集传奇版动物世界,唯一似乎还算是知情者的张真谛却又缄口不言。
我心里乱的厉害,一会儿惦记着姜教授,一会儿又怀念起夏娇那脱尘的清丽容颜,烦闷的要命,偏偏还下不了床,这闹心就别提了。
下午三门峡市局的代表过来看我,生面孔,显然也就是顾念着同袍之义走走过场,聊了几句就没什么话题了,我就问起案子的进度。
他说那老外被拘押的第二天,国际刑警的人就到了,秘密审讯了一天一夜,昨天刚刚把人提走,再多的事他就不清楚了。
这事从头至尾全是秘密,因此国际刑警方面这么处理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雷蒙连个面都不露,未免有点太不够意思。
送走那警察,病房空空落落又剩我一个人了,张真谛也没再过来,估计是担心我又追问他问题。
我对他很有意见,怎么说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就算这事不能再追查下去,好歹给我个答案,也算画个句号,如今却是半点都不打算告诉我的样子,如果不是顾念他救了我一命,早就跟他翻脸了,是以他不来,我也不打算过去找他。
这几天不是吃就是睡,哪里还能合上眼,吃过晚饭就拿了本儿跟护工借来的小说躺床上熬时间。
这书明显是盗版,叫什么《古剑异录》的,写的真烂,我本来也没什么心情,看得一个劲儿打哈欠,好容易快迷糊了,听见敲门声响起。
护士查房都是推门就进,从没这么客气过,我还以为是张真谛那二货,一翻身就瞧见一个高大身影,竟然是雷蒙。
我一惊,赶忙坐起来,却又被他按了回去,笑道:“别这么客气,我来看看你。”
他这么一说我反倒有点惭愧,下午还琢磨他这人连点香火情都没有,人家居然亲自来了,就道:“我伤没多重,基本好了。”
他笑着摆摆手“躺着吧,一是过来看看你的伤势,二是……也要按规矩问一问情况。”
这是我意料中的事,不过没想到他大晚上来,报告根本没写,再者,他说是要我跟着线索,没想到最后一场大爆炸啥也没了,等于是我啥也没干成,我就挺不好意思的直承。
他倒没责怪我,起身又叫进来一个老外,充当书记员的角色,坐了一旁记录。
整件事其实非常简单,简单到无聊,也就是最后出了怪异状况,因此前面我说的相当顺畅,但说到后面一下子就卡壳了。
我是深受这“想象力丰富”所害,至今在局里抬不起头来,要说再让国际刑警反应一次,警察能不能干成先不说,丢脸可算是丢到国外去了。
估计雷蒙看出来我表情有点古怪,开口道:“没关系,有什么尽管说。”
我又犹豫了一阵,才将后来的事原原本本叙述出来,好在张真谛既然是公安部的,又和他们一早就通过气,最起码他能给我作证,不过在说到蛟的时候,我故意说成了大蟒蛇,就我看来这俩本质上差别不算太大,而蛇相对于蛟来说,可信度就要高得多了,当然,这蛇大的仍旧很像是虚构的。
雷蒙听到那儿的时候,和那书记员交换了下目光,两人的表情也都变得有点古怪,我立时就后悔了,看来这话真不该说,就是要说,也该让张真谛说去。
好在他倒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跟我握了下手“李警官,因为案件的特殊性,我不能承诺给你书面表彰,我谨代表国际刑警,对你表示感谢。”
我松了口气,如今也不在乎什么表扬感谢的,不说我胡说八道我就心满意足了,赶忙道:“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
雷蒙笑了笑,道:“你的任务也到此为止,我希望你所查到和看到的,不要和其他人说,当然,至于你们的公安方面,我们关照过,也不会追问,能做到吗?”
我心说我又不是有病,去局里再提这事儿这不找不自在吗?就点头答应。
“很好,希望还有机会和你合作。”他说着就起身,又跟我握了握手,带着那书记员出门去了。
我愣了会神儿才反应过来,这似乎就是和我告别了,看来张真谛一大堆废话当中,最起码有一句很靠谱,这事情到此为止了。
我有点轻松释然,又有点怅然若失,总之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很复杂。蒙了被子躺在床上,一会是那怪蛟,一会又是夏娇,一会是几个老外的惨状,就跟一部没有剧情的恐怖片一样反复播放,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算睡了过去。
早晨刚醒,护士拿了张纸条过来,说是张真谛一大早就走了,只留了这个给我。
这家伙估计是被我追问怕了,当然是雷蒙和他碰过面也说不定。
我看了看纸条,上面只是一个电话号码,下面是两行字“请吃饭打这个电话,问问题不在服务区。”
估计除了他这二货,别人也写不出来这词儿。
我叹了口气,记下了电话。
这么一来,这边也没什么值得留下来的价值了,我收拾了下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原本医生建议我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担心有什么什么并发症的,不过连他自己都说,我这恢复能力强得实在惊人,恐怕能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我看我也没必要在意他的危言耸听,出门买了火车票,又打电话给三门峡市局,要他们帮忙还陕西省厅的车,在病房又住了最后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坐火车返回石家庄。
下车直奔局里,倒不是勤奋,我是实在关心姜教授那案子,一走半个月上下,估计应该也有点突破才对。
没想到回去一问,基本上毫无进展,唯一有点头绪的是,姜教授应该还没有死,似乎是被那个嫌疑人,也就是我猜测中的夏言绑走了,已经发了通缉令下去。
我默然,夏家基本上属于是隐形的族群,难查可想而知,照这么看,姜教授的下落恐怕……
正要出门时碰到了姜教授的姐姐,和姜教授长得很有几分相似,只是显得苍老憔悴一点,估计刚刚哭过,眼圈发红,是来和郝队长了解案情进展来了。
我总觉得,这件事上我多少要负上点责任,虽说只是间接,毕竟心里不好受,连目光都不敢跟她接触,就退出了办公室。
如果我不纠结于什么怪异的人首蛇身,不去找姜教授寻找答案,或许,他这个秘密会埋藏一生,不至于造成现在这样的后果。
我躲在对面办公室,偷偷打量里面的情形。
郝队长的表情有点尴尬、有点遗憾、还有点无奈,姜教授的姐姐又开始抽泣起来,不停拿纸巾擦着眼泪,过了阵子,起身冲郝队长鞠了一躬,就捂着嘴快步出了办公室。
我无地自容。
夏娇无疑已经香消玉殒,那么我的全副精力也就应该放在姜教授的事上。
虽说只是昙花一现的相遇,但这女孩子的样子不知怎的,竟好像是烙在我心底了一样,是以我只休息了半天,就回到局里拼命工作,自己告诉自己,姜教授的下落,现在是最主要的。
但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案子难度太大了,可以说,姜教授哪怕是被杀人不眨眼的悍匪劫了去,也比夏家的人来得简单好查。
果然,忙碌了一个多星期,丝毫进展都没有,跟夏言样子近似的倒是查了不少,几乎都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
我整整瘦了十斤,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连一向严格的郝队长都看不下去了,给了我两天假,我睡了一上午,下午就又跑局里了。
自从我受伤回了石家庄,我爸妈就在我饮食上下了工夫,不过他们知道我这人自小就执拗,工作上的事也不敢太多过问,只是旁敲侧击的劝罢了。
忙了半个月,我几乎都快绝望了,夏言和姜教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要知道这个社会遍地摄像头满街人流,要想一个人完全失踪,几乎做不到,然而,事实却显然刚好相反。
快到月底时候,倒是来了件好事。
估计是国际刑警方面觉得让我受那么重的伤过意不去,竟然发文给了省厅,表扬我工作能力杰出,不过省厅没有明发,只通知局里给我表彰,这一下我一年内被表彰两次,就当警察而言,已经是不常见的殊荣了,心里总算多少痛快了点,也让我接近崩溃的神经得以稍稍松弛。
如此喜忧参半近了年关,姜教授的案件也基本成为悬案,虽说队里没有明说,可不少老警察言辞间已经带了不抱希望的意思,这些人办老了案件,深知这种案子难度之高,至于我,则是知道夏家这个家族本身的特殊性,可以说除非他们找上门,要想找他们,那可太难了。
要说证人,其实我算半个,可我所掌握的线索,也不过是姜教授那一段不可思议的故事而已,就算我肯说,别人也未必信,更何况我本身也不太信,又怎么能当做线索讲出来?难道说局里还会因为这个故事,查遍整个黄河流域?再说,就算局里信,这么大地域,又怎么查得出来?
看样子,也只好等待案件有转机了。
据老警察们说,这类转机其实很常见,不过我没经历过。
龙窟完
(PS:《古剑异录》是我写的第一部小说,都市奇幻类型,也有朋友评价说更像是现代武侠,全文140多万字,写了六年多,一直于起点主站连载,其实开始时候似乎成绩还算不错,但当时工作很忙,写得太慢,结果把签约机会浪费掉了。不过实话实说,以现在来看,当时写的确实不咋地,居然还被盗版书商看中出过盗版,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综上所述,算是借李云轩的故事自嘲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