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响自立的号角 5
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以后，志爷一边动作生疏地往外喷着烟雾，一边继续向老马说着：
“刚才这个新人说要表演一段戏，然后又说觉得站在地面上表演不够显眼，便站到办公桌上去表演。他演着演着似乎情绪上来了，在桌子又上又下地爬来爬去，然后一下不小心就从桌子上摔了下去。他摔下桌子的时候，把桌子也带倒了，于是桌子就压到了他的身上..对了，桌子压上去以前，桌上的石膏像还先打到了他的后脑上..没错，整个过程就是这样没错。”
志爷他一边喷着烟雾，一边连珠炮般地说话，一下没注意便被呛得不停地咳嗽。至于呛到他的是烟雾，还是说话时产生的唾沫，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志爷用力把手指上夹着的烟头给丢到了地上，然后再发狠用脚尖将烟头给碾碎了。
做完这个动作以后，他才把目光转移到老马身上。
志爷见老马还是刚才那副怂样，气得上去就是连续好几耳光。
他一边打还在一边骂：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熊包！我看你还要抖到什么时候？！我看你是不是打算抖得在我的办公室里撒尿？！混蛋！人渣！”
这回志爷依然是扇对方耳光直到扇得自己手掌发疼，才不得不停下来。
老马似乎是被这一连串的耳光给打清醒了。他不顾两边脸颊的疼痛感渐渐变成麻木感，却主动向志爷提出问题：
“老板，那现在该怎么办？”
发过一阵子彪以后，志爷又恢复了刚才的悠闲表情。
他似乎与眼前的事情完全无关似地回答道：
“排戏嘛，总会难免出点意外啦，死个把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啦。你叫人事那边给这个死人报个工伤，然后再叫人来把我的办公室给收拾好。对了，这个房间的内部干脆重新装修一次吧，我正好想换换花样了。还有在装修完成以前，记得给我准备一间新的办公室。布局么就尽量与这间办公室一样就可以，如果以前有人在那里边上班，就让他们为台长把办公室给腾出来。”
“那这死人该怎么办？”
“死人这词多难听啊，这是因工伤而意外死亡的演员，你给我记得清楚点！听到没有？！”
老马可不敢顶嘴“明明是你一开始叫别人‘死人’的。”
他赶快就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秘书部吗？台长的办公室出了意外..不不，出意外的不是台长，是有个年轻艺人自做主张想表演高难度的戏给台长看，然后中途发生了意外..对，没错。你们先派人上来把现场收拾好，台长说了，这个年轻艺人是在我们台出事的，要给他算工伤。你们先派人上来把死者移出去，然后回头再通知医院派车来接死者..流程与官府规定不一样那又怎么样！这是台长亲口下的命令，你们照做就可以了！”
志爷在旁边一直盯着老马打电话时的表情，同时一字不漏地听着老马的话。等对方的电话挂断以后，志爷他心里才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而整个过程中，志爷的表情看起来依然象个没事人似的。他现在似乎不是站在一片混乱还有一个死人的办公室里，而是站在空气清新的野外正在郊游呢。
电话打完以后，老马便弯腰向志爷鞠躬：
“老板，刚才累你受惊了..”
志爷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我看你小子挺能的嘛，训起我的部下来这么有模有样的，想必训话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干了吧？”
“不不不..这都是向老板你学习的啦。我对老板你的敬仰，就象宝江的流水一样，是滔滔不绝的啊。”
“别说废话了，赶紧办正事吧，本大爷我可是大忙人，工作进度一旦受到影响，每拖延一秒钟就会不见好几十万块钱啊！”
“是是，老板英明。”
志爷昂首走在前，老马弯腰跟在后。
两人就这么离开了顶屋的套间。刚走到电梯门前，电梯门就打开了，里边走出来了几个负责清洁整理工作的工作人员。
于是志爷很耐心地向这几个工作人员进行解说，将刚才整个过程又重复了一遍。志爷还要求对方先把死者从办公室里移走，然后再送去医院。
按他的说法，是不希望自己的办公室里留下太多死者身上的异味。
老马听出了一点区别。
刚才老板明明是说“石膏像先击中死者后脑，然后桌子才压了上去”，现在却变成了“石膏像与花瓶先后击中死者后脑，然后桌子才压了上去”。
但老马又怎么敢提问呢？他甚至希望老板忘记了最早那个版本，千万可别想起细节的区别来。
免得到时候想起这个，就会想到老马他可能知道其中的区别，然后就会..
老马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连忙跟在志爷身后进了电梯。
大约在一个小时以后，也即是午餐时段前不久，志爷便坐进了新的办公室里了。
这间办公室本来是秘书部的办公室。
本来秘书部的部长提出，说要为台长志爷准备全新的空办公室。台长大人却表示没有必要，自己很忙，马上就要开始工作。
他让秘书们把今天到目前为止，所有要给台长审批的文件都放下以后，然后便让老马把所有秘书都赶了出去。
志爷当然不可能是个忙于正经工作的人。
他不过是因为现在惊魂未定，想赶快找些事干好分分神。看文件什么的，不过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来压惊罢了。
老马他把秘书们赶出台长的临时办公室以后，他也在想找个什么理由好离开一下。他的打算是最好能请半天假，好回家狠狠地抽足烟，再洗个好澡除除晦气。
可志爷不让他走。
志爷说自己也不想留闲杂人员在身边干扰，但却又怕一下子找不到可以使唤的人。
老马只好打消了请假的设想。
他按照老板的要求，为老板倒了一满杯不加冰块的高浓度尼德兰烈酒，然后远远地坐在某个角落里，随时等候着老板的传唤。
刚才的事件其中有个地方他怎么也想不通：
“老板明明最讨厌别人身上有烟草味啊，为什么他刚才又抽起烟来了？还抽得那么凶？而且我明明不知道老板的办公室里有香烟啊..”
可想归想，他还是不敢在老板面前抽烟。老板平常不抽烟是一回是，他自己想抽的时候当然就可以抽，但自己这身份肯定没这特权吧。
今天需要台长签字的文件并不多，志爷硬是强迫自己将每一份文件都看完以后，时间才一共向前走了不到四十分钟。
老马见快要到午餐的钟点了，于是主动提出要去为老板取午餐来。
台长虽然与电视台里其余的员工一样，都是在同一个钟点进行午饭，但食物的花样种类却比员工们要多很多。
可他今天中午实在没有胃口，于是让老马再给他倒了一满杯进口的烈酒来。
他一口气喝了半杯酒，觉得不太够意思，干脆一口气把剩下那半杯都喝干了。
志爷的食欲虽然不振，酒瘾却上来了。他让老马再倒一杯过来，老马正转身想离开，却被他喝止了：
“把大瓶都拿来吧，来来回回倒来倒去的太啰嗦了！”
虽然不清楚志爷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却打断了老马本来的计划，他本想趁着倒酒的机会偷酒喝。志爷现在喝的这酒可不是一般的进口烈酒，一公斤大瓶装的价格可是得十万大元啊。
这酒要是不贵，老马还懒得去偷喝呢。
其实他也担心老板会发现自己偷酒喝的行为，所以从来不敢多喝。只有在老板每次要喝这酒的时候，自己才趁着倒酒的机会偷喝上一小口。
不是说他觉得这酒很好喝，可每喝上一小口，都相当于喝了一口金子啊。
空着肚子连续干了几杯高浓度的尼德兰烈酒，志爷开始觉得头在发晕了。
他看着眼前这份照片，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份照片是志爷他昨天让电视台的摄影师拍好的，照片里的主角正是他本人。这照片本来打算是要用在某新闻里，为他前段时间捐的那笔善款炒作用的。
不知道是酒劲上头影响了视力，还是刚才的经历让他现在还惊魂未定，总之志爷越看这照片就越生气。
“马屁精！－－”志爷大声呼喝着：
“给我把昨天给我拍照片的那个摄影师叫来！”
老马连忙应声而去。
他现在可知道老板的心情是怎么样，那简直就是“****环境－－恶劣得很啊”。他巴不得有机会离开，要是能给老板找来合适的出气筒就更好了。
老马他先跑了趟办公室。现在正好是午餐时段了，电视台的职工大多都去二楼的职工餐厅吃午饭，所以办公室里几乎没有人在。
他向负责在办公室留守值班的人打听，得知到他想找的人正在餐厅吃饭，于是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