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响自立的号角 156
秃子他的打算很简单，如果对方挡或躲，那自己刀尖的指向只要往下方变一点。对方的上半身除了脑袋以外，还有好多部位都是能一刀就捅死人的！
刘佳刚才的那口唾沫，不过是要用来表示自己的“鄙视”态度，完全是一种为了引诱敌人轻视自己的战术。其实他根本就没打算轻视对方，因为对手手里有刀嘛。
空手对短刀，这可是很凶险的啊。刘佳他虽然没正经学过搏击，可这种基础知识他还是懂啦。
刘佳如秃子想象中的那样，见刀子刺过来便往侧后方退了半步。但没等秃子来得及改变刀尖的前进路线，刘佳他已再次伸出右手。
这回他一把就抓住了秃子拿刀的那条右手臂。
刘佳的左手几乎在同一瞬间也动了起来。他的右手扯着敌人持刀的手臂用力一扯，自己左半边身体往前跨上半步，左手也同时发力一拳。
他右手这么用力一扯，顿时令秃子的身体往前冲了两步。这么一来，秃子刀子所刺的方位当然会受到影响。
秃子刺来的刀尖，擦着刘佳右手臂外侧的衣服上划过。没等秃子回手再刺一刀，刘佳的左拳已经就近击中了秃子身体的右侧腹部。
公交车驾驶座旁边的空间比较狭窄，不方便做些大开大合的动作，对敌时所站的方位很重要。刘佳他刚才站的角度，正好使秃子的左手臂被公交车扶手挡着，使秃子的左半身无法直接攻过来。
要是在宽敞的环境下开打，刘佳他就会先拨开对方拿刀的右手，然后身体来个进步大回旋，绕到秃子的背后再追击啦。
这么近距离一拳，虽然没有足以形成加速度的距离，可刘佳他已经使出了全身约八成左右的力度。秃子没当场跪下，还是多亏了刘佳稳打稳扎的打算，以及秃子他被打中时下意识地收紧了腹肌。
刘佳他现在可不敢停下，接下来又是一记重击。因为空手面对着一个拿着短刀的对手，任何疏忽后果都可能会害死自己。
他知道自己刚才已经判断错误了一回，误以为这秃子也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本来自己应该从一开始就连续下死手，起码先把这秃子打得失去行动能力再说。
刘佳知道现在的局势并不明朗。对方有一人是个硬汉子，谁知道倒在地上的那个花衣大胡子醒过来以后，会不会也是个凶悍的人？
直到这边打了起来，公交车司机才赶紧把车靠路边停下。车一停好，司机他便从身旁的工具箱里摸了把板手，准备过来帮出手者的忙。
刘佳他从动手以前，就根本没打算过要靠这司机帮忙。他满会为对方着想，觉得人家司机每天都要跑这条线路，一般肯定不愿意轻易得罪坏人来着。
他觉得刚才那司机完全配合坏人的要求，还能播放广播提醒乘客，这已经证明这位司机是条汉子了。
刘佳他刚才在秃子的腹部重重地打了一拳，自己用来扯住秃子持刀那条手臂的右手随即松开。他收回自己的右手以前，右手掌往旁边伸了少许，五指抓住刀身没有刃口的位置用力一扯，便一手夺过秃子手里的弹簧刀。
空手夺刀以后，刘佳赶紧用力把刀掰断。整个过程里他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在旁人眼里看来，他分明就是“很随意地夺刀并掰断”。
秃子和司机都被这种行为吓到了。司机是觉得“这大个子也不怕刀子割手”，秃子却是觉得“这人好大力气”。
着眼点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啦。
掰断了对方的刀，刘佳却没就此停手的打算。
他用力往秃子脸上肿的部位补多了一拳：
“别怪我下手狠，不给你留点记号，好好给你长点记性，你以后搞不好还会再干这种坏事。”
吃了这重重的一拳，秃子这才跟他刚才那同伙花衣大胡子一样，终于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刘佳所谓的“记号”，是指秃子嘴里现在那起码空了一半的牙槽。
秃子他一倒下，嘴里便吐出了好多牙齿和鲜血，这些牙齿和血自然都是被刚才那一拳给打掉的。秃子他以后即便有机会配上假牙，下半辈子估计也只能靠吃流质食物过日子啦。
刘佳本来打算这秃子如果真有想象中那般凶悍，如果刀断了以后秃子还敢空着手过来拼命，自己就真得下狠心打断对方手脚的骨头。
可他见对方被断刀的过程吓愣了，便稍微留了点手，没让秃子朝着“终身残废”的方向“进化”。
对方自从刀子离了手以后，就没敢再还击，倒是让刘佳他刚准备狠下来的心变软了点。至于说为什么还要打掉对方大半嘴牙齿？刘佳他这可是故意下的手。
谁叫这秃子明明在干坏事还敢掏出凶器来？既然这暴力崇拜者想拼个你死我活？怎么能不给这种暴徒留下终身难忘的记号！
对这类性格比较凶悍的坏人，最具说服力的手法就是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对于暴力崇拜者，当然只有暴力才能给这种人留下深刻印象。
这类坏人故意无视社情常理，光靠口头说服，对这类人根本不能起到震慑效果，因为这种人根本就听不进好话去。对于这类坏人就该象训兽，驯服野兽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在野兽不听人话胡闹的时候，就让这头野兽吃鞭子。
不知只是凑巧，还是刚才被刘佳空手掰断刀子的动作给吓到，公交车司机提着板手呆立了好一阵子。
直到秃子被刘佳一拳打掉了大半嘴的牙，公交车司机才靠了过来“帮忙”。
刘佳见司机手里还提着板手，便笑着说了句：
“喂，我说司机师傅啊，这里已经摆平啦，你手里的板手就用不着啦。”
他现在可一点也不紧张，紧张的时刻已经结束啦，刚才空手对刀子的时候才该紧张嘛。
这就是外行人与专家的区别啦。要是正经学过搏击的人，大多都懂在这种时候不该松懈。可刘佳他不是没正经学过搏击嘛。
公交司机一愣，这回倒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走回驾驶座，随手丢下自己手里拿的板手，再按动了驾驶座左侧透气窗下的某个开关。
公交车不知哪个部位发出了一阵“呲－－”地一连串响声，然后前后车门便“自动”打开了。
司机打开车门以后便大声说了一句：
“各位乘客如果有急事，可以先行离开。”
从急刹车以后，似乎对身边正发生的事没有明显反应的乘客，这一次的反应倒是很快。包括刚才那位一不小心滚下座位的乘客在内，车里大多数人都纷纷下车离开。
最后公交车上没走的人只有四个。两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匪徒，这两个物体算不算是人其实还有等商议。其余两人一个是公交司机，还有自然就是刘佳。
刘佳虽然还是没下死手，但他每一击的力度可八成左右力度。两个匪徒在他刚才那几下重击之下，现在似乎都陷入了昏迷状态。
公交车司机可没有溜走。职责所在，他当然不能随便离开现场。
现在这种情况，与公交车在营运途中忽然坏了有点类似。这趟车要停驶，乘客只好换乘别的交通工具。但公交车的司机，却必须要留在现场看守着自己的车子。
至于刘佳身为一个乘客，为什么不象其余乘客一样离开？
他现在其实正在犹豫，正考虑自己到底该不该留下来，好帮着公交车司机看守这两个匪徒。因为关于这两个匪徒到底得多久才醒得过来，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可说不清楚。
如果这两匪过一阵子就醒了，公交车司机一人面对两个匪徒，那岂不是很危险？
司机师傅见这白脸壮汉还站在原地不动，便大声向刘佳道谢：
“哥哥仔，这回多得有你帮忙。要不是你及时挺身而出，这两人搞不好就逃掉了。”
“哥哥仔”一词是海州的方言词，就是王土官话里“小伙子”、“年轻人”的意思。
“喔，难道说师傅你不停车，是因为不想让这两个臭贼逃掉吗？”
刘佳说着伸出脚去，用鞋底轻轻碰了碰躺在地上的花衣男。
这花衣男在开打以前，就已经晕了过去。他的脑袋现在歪向了一边，向地面上流了一滩鼻血。其实他的伤势并没有秃子那么严重，但由于脑部受到了强烈的撞击，所以现在还是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他的身体象半扇肉，即被肉贩临时放在路边的死猪，随着刘佳鞋底的施力方向而微微动了动。
“我当然不想让这两条烂毯逃掉啊，这两个臭货明显是惯犯来着。这次让我遇上了如果不把他们给抓起来，下次谁知道他们会去祸害谁啊？总之还是刚才那句话，今天可是多亏了有你帮忙啊哥哥仔。”
公交司机他刚才话里那词“烂毯”，也是海州方言词，原本并不是用这两字来书写，词意也不是字面的直接意思。不过反正都是些贬义词，笔者便挑了两个比较好认的字来组词，大家不用太认真去纠正啦。
刘佳这人的性格有一大弱点，他有点怕软不怕硬。听到公交车司机再次说出了感谢话，原本自己那句责备“你想抓贼也应该考虑一下乘客的安全”，现在倒是觉得不便出口了。
“算了，反正也没出事。”他这么想着，便改口说起别的事情来：
“司机你是什么时候认出这两人是坏蛋来的？”
听到对方问起这个问题，公交司机他明显很是得意。
据司机他所说，由于这一趟车上来的乘客很少，所以他对每一个上车的乘客都格外地多关注了几眼。
而刚才这两根“废柴”一上车，司机他说自己当时一眼就认出这两个不是好人。
“废柴”是司机原话里说的词。
公交司机他说其中一个男的在大热天，居然还穿着花花绿绿的长袖衣。脸上同时留了胡子和长头发，就已经够恶心了，脸上居然还抹了脂粉。司机说这花衣男子走过驾驶座的时候，他当时明显闻到了一股女人才会用的香水味道。
至于另一个穿着一身背心短裤的秃头？司机他虽然没说看这人哪处不顺眼，但却明摆着直说“这种打扮的家伙，任谁一眼都会看出这不是好人啦。”
“凭第一印象来判断啊，这不分明就等于是靠猜的嘛，这样分辨好人坏人可不太靠谱..”
刘佳他自己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这回这司机明显是猜对了，所以自己也不太好去反驳。
公交车司机还说，说他一看出这两个不是好人就格外地留神。等那两人走过驾驶座以后，他还注意到这明明是一对同伴的两人，却不坐到同个双人座，也不去坐空的单人座，却是硬凑到两个已坐了一个乘客的双人座处就坐。
“不使问阿贵啦，这两人十成就是小偷！”，司机说他自己当时是这么想的，然后就马上播起了车内的广播。
“不使问阿贵”也是句海州方言，这话的意思，基本就是在肯定方才这句话的后半句内容，纯粹只有语气助词的作用。至于这“阿贵”到底是谁？连土生土长在海州长大的刘佳，也不知道这“阿贵”到底是指哪一路神仙。
公交车里的设备，可没有地铁里的设备那么先进，所以车里播放的广播，其实只是事先录制好的录音而已。由于设备相对落后，播放录音时能让司机进行的细微操作也少得很。
公交车里的“广播”，顶多就是由司机选择该播放哪一段话，然后是“开始播放”还是“停止播放”而已。
照司机他的说法，他先是不停地播放着所有的录音。见车上没乘客有反应，才横下心来改成专门播放“提防小偷”那句话。在播放广播的同时，他还有不时来一个急刹车，好尽量让车身摇晃得厉害点。
照公交司机他所说，他当时已经看到那两人在偷摸身边人的口袋。故意摇晃车身，正是为了给两个臭贼制造麻烦。
至于刘佳差点被甩出座位的那次急刹车，正是刚才那一系列急刹里最猛的一次。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一半刘佳他已经知道了。就是那位坐得“高高在上”的乘客被甩出了座位，然后比某位被赶下龙椅的皇上更为惨烈地，往前方滚了两三米才停下。
对方滚下来整个的过程，刘佳多少也注意到了一些。其余细节大至通过脑补，倒也基本了然啦。
事后他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却很有点幸灾乐祸：
“坐得高高在上又有什么用？没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却坐上高位，除了屁股朝下以外，又与平常人有什么区别？”
当然啦，他也是在目送那位经历了“元宝翻身”，站起来以后来能走动的乘客自行离开，才会这次经历当成是看到了好笑的事情。
而另一半刘佳不知道的事情，自然是关于现在倒在刘佳脚边的这两条“废柴”。
这两个臭贼上车以后，就凑到其余乘客身边，到底是想具体施展哪种扒窃手段？相信大多数人即便没看到前文，光是看到这种行径，也会觉得一目了然。
一秃一花两个坏蛋自上车以后，其如意算盘便一直被司机的行为所干扰着。加上两人似乎对那方面的手艺也不怎么擅长，所以忙了好一阵子，也没能迎来个开门红。
他们的古怪行径，除了当时正打着瞌睡的刘佳以外，其余醒着的乘客当然看出内里有古怪。
觉得内里“有鬼”，大家的防范心态自然变得更为强烈。且由于司机后来不停地反复播放着“提防小偷”这录音，就连最愚蠢的那个人，恐怕也能发现车上那两个行为古怪的人，其实是两个小偷。
由于公交车上广播器的操作界面很是简陋，司机他已经尽量让广播重复着“提防小偷”这段话，但偶尔还是会跳到其余的段落去。
因为司机他的注意力大多得放在驾驶上，且不时还得来个急刹车，自然不能老把手放在广播器的控制面板上。只要司机的手一没操作好，广播“提防小偷”的下一段话，就是“提醒乘客坐好扶稳”那句话。
刘佳被急刹车惊醒过来以后，先听到“坐好扶稳”，再听到“提防小偷”，就正是因为司机他在急刹车以后，忙于修正车辆行驶姿势，所以一时抽不出手来操作广播器。
等公交司机他修正好车子的行驶姿势，自然又开始反复重播那句“提防小偷”啦。
秃子的扒窃手法很笨拙，即便没有司机在不停急刹车滋扰他，恐怕也很难在不被身边人发现的这个前提下，将身边人的口袋给掏空。
花衣男的扒窃手法虽然比秃子灵活些，可他那身女人香水气味就够让身边人反感了。他一靠近人家乘客就赶紧躲开，甚至主动更换座位。
连靠近都做不到，还想去掏别人口袋里的东西？根本就与做梦差不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