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斗，初次交锋（8）
黑曜双手抱剑，安静地站在一旁。
擅自把未来王妃带到主子闭关的地方，他其实内心也很忐忑，不知道自己此举究竟是对是错。
可是，一想到自家主子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他就觉得这么做是对的。他多希望有一个人可以来替主子分担痛苦，不求以身相替，只求主子不再独自苦撑，一个人真的太辛苦了。
黑曜其实有很多话想对凤舞说，比如这么多年来每一次十五月圆之夜，他家主治是怎么一次次挣扎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比如那令主子脾气越来越暴躁嗜血的眼疾……
可他最终保持了缄默。
他觉得，与其这些事情从他口中说出去，倒不如让王妃亲眼看亲耳听亲身去感受。再说，他家傲娇的主子，若是知道他多话指不定怎么惩罚他呢！
“王妃守着王爷吧！属下先行告退！”
“嗯，去吧！”
凤舞视线不离对面双眉又开始染霜的俊美男子，心知这是又一波疼痛来临的征兆，心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黑曜眼眸有了一丝暖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有王妃在，他可以安心离开。
今夜很关键，虽然守着主子很重要，可府里的安全更加重要。黑曜身为篱王府一等一的侍卫队长，两边皆要兼顾。这么特殊的日子，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才好啊！
黑曜走出书房时，忍不住抬头望月。
月光皎洁。
往日觉得异常令人憎恶的月圆夜，今夜竟也顺眼了几分。
“老大！”
一名侍卫匆匆而来，未至前先开口。黑曜一眼认出正是负责正院守卫的石虎，心知必然是正院出了问题，忙迎上去。
“可是有事？”
石虎回道：“成王来了！”
“什么？这么晚他来做什么？”黑曜眉头皱成了川字形。
“成王带着王霸天一起来的，估计是想求凤小姐施救。那王霸天是被抬着来的，据说是先去了左相府扑了空这才找过来的。”
“去看看！”
黑曜转身朝正院走，却忽而又顿住，回头说了句：“不想被修理的话，记住以后要称呼‘王妃’。”
石虎嘿嘿笑道：“不是还没大婚吗？”
黑曜白了这蠢货一眼，懒得再理他。这么没有眼力见儿的属下，当初他是怎么从一众出类拔萃的宫廷侍卫中，将他给挑选出来跟着他的？
不听他的话，早晚这蠢货要吃亏的。
黑曜脚步快速地朝正院赶去，远远便看到一群人簇拥着成王赵桓，那一袭明黄的蟒袍袍玉带，即便是深夜也异常显然，看得黑曜嘴角微抽。同样是皇子，他家主子从来不会穿的这般招摇，好似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皇子一般。成王虽说是他家主子的兄长，可黑曜却对这位二皇子殿下没有半点好感。
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他不得不上前单膝跪地行礼。
“黑曜参见二殿下！”
“起吧！”
“多谢二殿下！”
“本王的三弟呢？为何没出来迎接？”
成王这话一出口，便惹得周围的篱王府侍卫们满脸愤怒。这成王爷好大的架子，他又不是太子，深夜造访已是不妥，竟然还让他们王爷亲自迎接？
黑曜回道：“二殿下来得不巧，日前我家主子留王妃小住，怕王妃整日在府里心闷，已于昨日带着王妃前去香山寺礼佛，想是被慈恩方丈留在寺中，至今尚未回府。”
“人不在？你口中的‘王妃’指的可是凤泽天的女儿？”
“正是！”
“他们何时回府？”
“主子去寺院礼佛，许是两三日便可返回。”
成王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皱眉扫了一眼被两人抬着的王霸天，随即道：“去安排客房，本王今晚便住下了。”
“这……”黑曜可不愿留下这尊大神。
成王双目一瞪，怒道：“怎么？这篱王府不欢迎本王？”
黑曜忙道：“不敢！只是……只是我家主子不在府中，属下唯恐府里下人们怠慢了二殿下。”
“行了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去安排。”
“是！二殿下这边请！”
黑曜骑虎难下，只得顺从成王。他一边为成王引路，一边暗自抹了把冷汗。素来知道成王不好说话，他区区一个侍卫长，人微言轻，怎么拧得过成王这条大腿呢？
世人都说篱王嗜杀，谁敢当面议论他的眼疾必定命丧当场，可世人却不知比起这位成王殿下，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篱王是恼羞成怒才杀人，成王则是天生眼高于顶，除了他的父皇天圣帝君，那真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主儿。别的不说，端看王霸天能依仗成王这个“姐夫”横行无忌，便可窥见一斑。俗话说：狗仗人势！俗话又说：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成王蛮横霸道，才有了王霸天这么欺善怕恶的“小舅子”。
篱王府里客房多的是，若是平常成王来了也便罢了，偏偏今夜是十五月圆之夜，是主子性命攸关的紧要时刻。主子在密室里，自是不怕被外人发现，可也不能掉以轻心。
故而，黑曜将成王一行人引领至萃锦园后，便寸步不离地伺候着。
名为伺候，实则监视。
整个王府里，只有这萃锦园住的一行人是外人，只要他们不轻举妄动，平安过了今夜，一切便都好说。成王好似确实为求医而来，入住后用了些宵夜，便在下人的服侍下洗簌一番安歇了。
黑曜吊了半天的心，才重新落回肚子里。
即便如此，他还是重新部署了一番，尤其是这萃锦园，里里外外的守卫，足足比往日多了一倍有余。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他家主子的怪病，绝对不能让成王知悉，否则等明天天亮，他就可以直接到主子面前以死谢罪了。
成王野心勃勃，早就想将他们家主子置之死地，这在朝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聪明人都不说破罢了。黑曜知道，只要有机会，成王是绝对想杀了他们家主子的，可惜他一直没那个机会。
今晚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黑曜的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