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术
茹荃一边碎碎念着,一边走上阶梯,想要找判官老儿好好地理论理论。判官见到这样嚣张的女子,一边闪躲一边解释着:“本官也是为你好,到了这样的府里,正是为了让你更好地使用这个法术嘛,只有酸甜苦辣都经历过的人,才更能读懂人心呀。”
“读心?”茹荃已经爬上了阶梯,直接面对面地看着冥界判官。
“是啊,给你的法术就是读心术。”在一旁的牛头怪蜀黍闷闷地说。
“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读心术,这么low,谁不会啊?”茹荃心里不禁有点失望,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可以申诉拿到属于自己的技能了,竟然只是读心术。
“孩子,这你就不知道了,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揣测的东西,你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有了读心术,便掌握了天道运数,一切都在你的手心儿里了。”判官进一步解释道。
“唉,读心术就读心术吧,赶紧给我呀!”茹荃没工夫和这个迂腐的老头绕圈子,一阵阵的阴风已经让她浑身发冷了。
“读眼读语读心,悟生悟死悟情。”判官一边念了这句咒语,一边抬起一只手催动手指尖的灵符,点在了茹荃的眉心。
好痛!茹荃感觉自己的头瞬间胀大了无数倍,耳鸣声呼啸而来,眉心那种灼烧感让她几近崩溃。
“判官老儿,你,你,你……”
茹荃感觉自己一阵眩晕便坠入了无尽的黑暗,大吼一声,睁开眼,竟仍是躺在吴府偏房内。
空气中灰尘的味道提醒她——她回到了人间。
是梦?茹荃难以置信地摸了摸眉心,“啊,好疼!”茹荃低呼一声,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去了一趟冥界。
读心术?难道已经有了这门法术?先去试试看!
茹荃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开门便出了房间,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梦的时间,竟然已经天光大亮。吴府的家丁丫鬟已经起床,忙着打扫院落、服侍主子起床梳洗。
“哎呦!五小姐,您醒啦?昨儿睡得可好啊?”正愁找不到试验对象的茹荃刚出门便被从后院出来的孙大婶叫住。
“哟,孙大婶,多年不见呀。”茹荃想到当年泼了这肥妇一身冷水,忍不住想笑。
“是啊五小姐,老奴可是天天想着念着您的好啊,想当年五小姐在这的时候,可是一等一能干的主儿,什么活到了您这都妥妥儿的,自从你走了呀,我干活连个伴儿都没有了。”孙大婶语罢,还故意装作悲伤地擦了擦眼睛。
“死肥妇,心里一百个咒我死,表面上却装得这么想我,果然是个不要脸的。”——茹荃的心内立刻传来这样的话,她不禁一惊,而眉心也暗暗发热,似乎是法术起了作用。
“孙大婶,既然这么想我,不如说点好听的来听听,比如七年不见,看看我这模样,可还过得去?”茹荃又想再探一探,果然见孙大婶满脸堆笑地道:“哎呦我的五小姐,您这天仙一般的模样,哪是我能夸得出口的,我笨嘴拙舌的,根本想不出来怎么来夸您呀!”
“夸你?你个小娼妇,和你的娘一样不要脸,小小年纪就长得这副模样,瞧瞧那胸脯,还到处招摇,就怕人家看不到一样!”——茹荃的心内果然又传出了这样的声音,她不禁大喜过望,抓着孙大婶的手说道:“夸得好!夸得好!本小姐十分爱听!”
说罢,便开心地回了房间,留下孙大婶一人得意地为自己的演技倍感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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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初一。皇上钦定得太子选妃之日已到。
茹荃从早上醒来便感觉浑身不爽,似乎天意也在助她落选。看看镜中一对美目之下厚重的黑眼圈,茹荃喜上眉梢——只要不施粉黛再穿得邋遢点,落选总还是有希望的。——此时此刻,她还没有放弃季川。
几个丫鬟早已战战兢兢地等在门外,眼见送选的时辰将至,五小姐屋内仍是没有动静。
“五小姐?”一个领头的丫鬟壮着胆子唤道。
吱嘎。门竟开了。茹荃蓬头垢面地走了出来,让外面的一干丫鬟目瞪口呆——昨天还美得像天仙下凡一般的五小姐此刻怎么成了叫花子。
“马车来了没有?”茹荃懒得理这群一脸惊讶的丫鬟,直接问道。
“来是来了,可、可五小姐,您还没梳洗打扮呢?您看,我们端着的,正是夫人给您备下的各色衣服首饰,让您挑自己喜欢的呢。”
茹荃这才懒懒地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一众丫鬟,鼻子里哼了一声:哟,夫人这次大手笔呀,这么些好料子做的衣裳,我可是从来没穿过,穿了七年的丫鬟服,一身的穷酸味儿,哪里还能穿得了这些锦衣华服?赏你们了。”
言罢,茹荃便大踏步地往门口马车方向走去,一干丫鬟怎肯罢休,拦的拦求的求跪的跪,好歹把茹荃阻在了院里。
“五小姐,衣冠不整面圣,乃是欺君罔上。”王氏的声音从茹荃背后传来,让她一阵反胃。
“欺君?小女子的欺君之罪哪能跟吴大人的比呀,不过就是穷酸丫鬟没好衣裳穿,皇上圣明,可怜我还来不及,怎待就欺君了?”
“五小姐,您已经闹了数日,该打的打了,该骂的骂了,我何时逆过你半句?既然已经应了,便好生地去参选罢,若是选上,也是您自己的福分不是?太子必是日后天下之主,这您不会不知道…”
“若是落选,你们又怎地?”茹荃打断了王氏的话,硬生生插了一句。
“落选?我们能怎地?不过是我们福薄,无缘与皇家结亲,但是五小姐,老妇也不妨直说,您就算是妻妾都选不,恐怕也没法和逍遥侯爷再有什么瓜葛。”王氏语气一厉,随即又收敛了威胁的目光。
茹荃心下一凉,知道王氏所说确是如此:凡是被皇家钦定参与选妃者,不能自行结亲,要么被指婚,要么留在太子府做婢。就算皇上网开一面,她也不可能再攀皇亲,嫁给皇上的亲外甥。
茹荃叹了一声,随手挑了件素色的衣服便进屋换了,头发由丫鬟梳成了最简单的云髻,随便插了一支珠钗,连耳环也没有戴。
“五小姐,你真美。”丫鬟望着镜内的茹荃,竟呆了。
虽然倦容满面,素衣浅黛,但她是判官亲赐的绝美容颜,就算是抹了一层锅底灰,也比凡人美上百倍。虽然心下因为王氏的一番话更显绝望,但怎么能让自己转眼便花枝招展地去选太子妃?去别的男人面前眉目传情?虽知落选之后的艰难,但就算一辈子无名无分,她也只想做阮季川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