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女,小偷,骗子,和狗
这个喧嚣的城市边上,难得的有这样一个偏僻的四合院出租房。
里面据说住着一个妓~女,一个小偷,一个骗子,和一条狗。
其实妓~女也不过是摘了花帜退出了行当的可怜女人罢了,偶尔接受几个昔日恩客的接济,总的说起来还是一个不错的人,薛二丫一直管她叫花姐,而花姐也确实挺照顾二丫。
小偷其实是一个南方来的二道贩子,每日里总是天黑从外面大包小包的往回背东西,隔日又大包小包的送出去,看上去就像是做那种无本的买卖的,所以花姐就戏谑地说他是个贼。
至于骗子自然就是薛二丫和强哥了,只不过他们是货真价实的骗子,骗婚--俗称放鸽子。强子是二丫同村长大的玩伴,两人一起进城打工,又一起失业,最后动上了人口买卖的脑筋。强子先假装是人贩子将二丫卖给老实的庄稼汉子做媳妇,然后二丫在半夜将买家用药放倒,偷偷跑掉,强子就半路开着电瓶车接应。他们的运气着实不错,这样的买卖做了不下十次了,才在前不久的一次严打中双双落网。
还有那条狗,不过是一个房客养的,只不过那位房客常年关在屋里不出门,大家整日只见那条狗在外面闲逛,便戏称这条狗才是真正的房客。花姐说那房客是做网文创作的,薛二丫以前不懂什么是网文创作,现在的她仍然不懂。
当邵子安扶着薛二丫走进这个四合院时,花姐正和一个手臂上有刺青的肌肉男拉拉扯扯。
二道贩子正在往院中的三轮车上大包小包的装货。那包裹永远包得严严实实,谁也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
那条叫阿黄的狗一如既往的追着自己的尾巴撒欢,一边咬一边兴奋地汪汪直叫。
而邵子安的到来,让本来喧腾的小院一下子静了下来。连草狗阿黄都停下来直勾勾地对着邵子安吐着舌头。
邵子安觉得额头的冷汗滴了下来。
“你就住这儿啊?”他小声地在她耳边说。
薛二丫轻轻地嗯了一声,低着头无视周围灼灼的视线,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门前。斑驳的木门上,锁早就坏了,她直接推门进屋,邵子安连忙跟了进来。
薛二丫心里暗呼可惜,不然晚一步,她就能将他也关在门外面。
房间不大,地板仍是粗坯水泥,四面的墙上简陋地刷着白浆。
贴着两侧的墙,各放了一张简易单人床,房间中间拉着一根绳子,此时上面五颜六色地搭着内~衣,短裤什么的。
这大概是邵子安第一次见到贫民的生存现状。从小住着豪华大屋,锦衣玉食的他就算在电视里也没见到过,如此简陋的居住环境。
正当邵子安微张着嘴震惊于自己所看到的情形时,薛二丫也是同样的表情。
虽然她现在已经有了薛二丫原来的记忆,但是真正亲眼看到这样的艰苦的环境,冲击和震撼却是一定会有的,如果说原来她过的是公主一样的生活,那么现在她已经沦落到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的赤贫了。
“你就住这儿?”邵子安傻傻地重复地道。
薛二丫深吸一口气,上前将绳子上搭的乱七八糟的男人的大裤衩,破了洞的汗衫什么的,一股脑地拉下来,然后团一团扔到对面的床~上。
“是,我就住这里,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可以走了。”薛二丫疲惫地在床角坐了下来,这是屋里唯一看上去可以坐人的地方。
邵子安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一把椅子或桌子什么的,只好把手中的药品袋子也放在了薛二丫的床~上。
因为薛二丫坚持不肯去医院,他只好在路过朋友的私人诊所时,随便拿了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和补品。
邵子安的目光落在对面墙上那尺度很大的国外三级明星海报上,又看看那张油渍斑斑,分不清颜色的床,以及扔在床~上的一团团明显是男式的花裤衩。
“你和一个男人一起住?”邵子安忍不住叫了起来。
薛二丫淡淡地看了眼对面的床,强子一个人顶了所有的罪,最少十年他是出不来了。
薛二丫心里漫出浓浓的哀伤,她不知道那是因为安晓琪在哀伤自己如今的境遇,还是薛二丫在为强子难过。
“喂,你一个小丫头,知不知道男人都很危险啊,虽然你现在还小,但是女孩的名声很重要你知不知道,你爸妈呢?他们不管你吗?”邵子安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个小姑娘上一课。
薛二丫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我是孤儿,那是我同乡强子的床位,他一直照顾着我,现在他坐牢了,短时间不会回来了。”为了避免邵子安正义感偶发的说教,薛二丫决定还是配合地解释一下。
“坐牢?”邵子安的声音提高了:“你居然和一个坐牢的男人同~居,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薛二丫沉默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邵子安:“这个坐牢的男人,在只有一个馒头的时候,把馒头在怀里捂热了全留给我吃;冬天只有一床被子,他自己将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然后将被子留给我用;我生病的时候,他在外面工地里连着二十四小时打小工,就为了给我买药,大少爷,就算在你眼里他是一个骗子无赖,但是在我眼里,他却是胜似亲人的亲人!”
薛二丫说到最后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身侧的药品袋子本就没放稳,二丫这一站就将一袋子东西哗啦地全带到了地上。
而她因为本来身体就有问题,这猛然一站,眼前立时就是一黑。
邵子安见状忙上前几步扶住二丫。
还没等他开口,木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撞开。
一个魁梧的肌肉男堵在门口:“我X,干啥呢,欺负我二丫妹子是不?我听着这声儿就不对,你个小白脸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彪哥的天津普通话说得抑扬顿挫。
邵子安顿时黑线,这怎么看都像是捉奸现场,但他的品味有那么差吗,还是他看起来如此的饥不择食??
薛二丫只是一时头晕,此时已经缓了过来,她认出那堵在门口的是花姐的朋友彪哥,忙道:“彪哥,我没事,邵先生马上就走了。”
彪哥撑着肌肉从门外挤了进来,站在邵子安面前,虽然身高上他没有优势,但那身肌肉还是很有看头的。
邵子安本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祖训,好脾气地正正衣服:“那个二丫啊,药要记得用啊,我改天再来看你。”
彪哥直接替二丫回绝:“不用了,二丫有我彪哥罩着,你该干嘛干嘛去!”
邵子安对天冷笑,大步走了出去。
待看到宝马开离了小院,花姐才从门外走了进来:“二丫啊,出什么事了?强子呢?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彪哥站在一边很有存在感地上下打量着薛二丫。
薛二丫此时心里很乱,又有点心虚,毕竟她不是真正的薛二丫,彪哥是出来混的,那双眼睛毒得没有阅人一万也有八千,他这样目光烁人地打量她,让她腿不由得不软。
她只得胡乱地应付了花姐,说强子回老家了。
花姐看着她,没说信或不信,只是一如既往的关心了她几句,拿了几个烙饼让她先垫垫肚子,然后又问她是不是受伤了,那些药是怎么回事。
薛二丫便将被车撞到的事说了,然后推说自己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累想睡觉了,才将热心的彪哥和花姐送了出去。
被撞开的房门幸运地还可以用,薛二丫关好了房门,才一头倒在床~上,也不顾床~上的脏乱,浑身的疼痛和疲累让她立刻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