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妻,终见面
过五日,本来要来柳府的教习嬷嬷,竟还未至。
而顾府那位主婚的使者竟也被撤掉,换上了一位御史大人。
大家嗅到了一丝暴风雨前的味道,秦氏这下子可要笑了,为着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她自告奋勇,从娘家去请教习嬷嬷,要“好好”教柳玉梨规矩。
柳府里那些指着当家主母过活的奴仆,也全都看准了风向,更是一齐对沉香榭发力,沉香榭里,再没好日子可过了。
吃食不是晚了,就是剩饭剩菜,也就比当初柳玉梨在观菊苑的生活好那么一点。
司棋哪里受的住这些,闹了起来,却被府里老太君,并着柳尚书一同拿捏住,再闹,再闹可要动刑了。
柳玉梨晓得风头不对,可如今沉香榭上下被拘禁在内院,连出去打探消息都不能够。
小杏这一日里回屋,却是脸色发白,问其出了什么事,只憋着不说,问的急了便扑到床上去哭,再不发一言。
柳玉梨先还闹不明白,一扭头看见司琴躲闪的目光,当即沉了脸:“到底怎么回事?”
司棋望了眼老实的司琴,晓得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玩完,抹了把脸上前道:“小姐若再忍气吞声,这府里,可再没咱们活路了!”
她一狠心,索性把瞒了柳玉梨几日的事全吐露出来。
原是怕柳玉梨忧心的,可如今境况,再不能瞒,否则,莫说她们这群奴婢受辱,便是小姐能不能安稳出嫁都是未知数。
“原是奴婢们的伙食越发差了,奴婢跑去厨上与那群狗腿子们吵了一出,谁想到,府里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先数落奴婢没规矩,告到府里老太君与老爷那头去,险要责打奴婢!奴婢是从宫中出来伺候您的,便是要罚,也该小姐您说话才顶用!”
司琴忧心得看着她,接过话去道:“小姐,本是不该闹起来,叫您没脸。只是奴婢们听到些风声,府上二小姐求到其外祖高家,似有意让你们姊妹同嫁……”
柳玉梨一愣:“什么?哪有这样的道理,圣旨成摆设了么?”
司琴作难:“谁晓得,奴婢也见着了二小姐,眉开眼笑的,再不寻死觅活。当时柳夫人作难,还是二小姐替司棋求的情……”
说着,她瞧了眼榻上哭的险要背过气去的小杏,柳玉梨狐疑:“可,这事与小杏又有什么关系?”
司棋嘴快道:“外头都说您教导无方,连、连婢子都管不住……总归是抓了小杏的事从中作梗,非说您不堪为正妃,到底不如二小姐,要降您为侧妃、为媵妾……”
“小姐,是奴婢拖累了您,当日便该去死的!”
小杏说着便往床柱上撞,整张脸没了血色,人浑浑噩噩,只喊着要去死。
柳玉梨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当日我说的那些,你便全忘了是不是?!”
小杏双手捂着脸,恸哭失声:“小姐,您还留着奴婢做什么,奴婢是真的不想活着了。”
柳玉梨只觉得阵阵眩晕,她是到了今天这一步才发现,自己所在乎的,从没有一刻有能力去保护……
“你们先出去!”柳玉梨闭着眸子,无力地吩咐司棋、司琴二个。
司棋犹豫地看了司琴一眼,后者亦是担忧。
“我说的话全不作数么,如今,你们连我的话都不肯听?”
柳玉梨难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司棋吓了一跳,赶忙与司琴躲了出去。
下楼后,司棋不免抱怨道:“都到了这时候了,她怎么还不开窍呢?再留着小杏,这王妃之位怕真的要拱手让人了!”
司琴无奈看她一眼:“你便少说几句吧。”
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她们二个把围观人等全撵开,守在楼下发愣。
是啊,小姐怎么就不开窍呢?
王妃之位保不住,小杏的命,能保住么……
第二日,柳玉梨肿着一双桃儿一样的眼睛,没有等来宁伯侯府的教习嬷嬷,却是等来更早一步的九王戚少煜。
沉香榭里,司琴正拿着鸡蛋为柳玉梨敷着眼睛,谁都没想到,不过一时没劝住,便叫小姐哭成这副样子,若被宁伯侯府里送来的嬷嬷瞧见,连她们这些底下服侍的也要被训斥。
司棋絮絮叨叨语带埋怨地剥了蛋壳,抬眼就瞧着了突然闯进绣楼的男子,唬了一跳,尖声尖气骂道:“哪里来的登徒子,姑娘家的绣楼也敢闯?!”
府里的那位大少爷,可还未及弱冠之年,眼前的男子虽器宇轩昂,可年纪分明更长一些,肯定不是府中的几位少爷!
司琴也起身,护在柳玉梨身前,暗道柳府也太不守规矩了些,居然放了男子入内宅。
戚少煜“呵”一声笑起,好似看着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
柳玉梨正撇过头来,迎上他的目光,二人的视线便在这半空中,对上了。
那目光里,竟容不下她纤毫丽影,尽是不屑。
落后一步的秦氏,与硬扒着母亲非要跟来的柳燕婷,终于追了进来。
秦氏笑如花开,指着柳玉梨,喘气道:“这不好生生在绣楼里呢,九王何必着急,还当臣妇是个恶毒后母,委屈了此女不成?”
然,待看见柳玉梨哭的红肿不堪的眼睛,秦氏的谄媚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这、这怎么搞的?”
秦氏一直以为九王与柳玉梨早已有染,如今九王这么直直闯进来要见未婚妻的架势,可叫她吓了一跳,待看见柳玉梨这副样子,更忧心九王借题发挥,非要拿她是问。
九王自然也是诧异,不知他这名义上的未婚妻为何哭的这样凄惨,却是戏谑道:“莫非这大冬日的,还有蚊子不成,看把这眼皮咬的,可曾用过药了?”
柳燕婷自打上次见过了九幽王后,便一直茶饭不思,显是害了相思病,只这病还不好与任何人开口,每日梦中俱都在与心上人私会……还、还做了那种梦的。
如今瞧着心上人居然就在自己眼前,可话里话外,关心的就只有老三,便叫她一口醋意憋在心头,吞不下,咽不尽,火烧火燎得疼,忍不住酸道:“三姐可真矫情,九王来了不但不上茶,还不起身行礼?怪不得要侯府送来教习嬷嬷,这般规矩,可不是咱们家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