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老婆
司棋还当这对未婚夫妻在闹别扭,可她想不透缘由,压根就不知道,这二人今儿不过第一次见面。
待风吹的柳玉梨发髻都松散,落了几缕青丝披在肩头,脸颊也被冻得发红,这才踉跄把脚落到船板上,轻呼口气,略展笑颜:“劳王爷久候,这里风浪大,咱们且去船里头吧?”
司棋没司琴那般稳当持重,也并不是最细心的,这不,船头风浪这样大,这丫头连件披风也未曾给柳玉梨带来,任由她冻着这一路。
戚少煜自然瞧着了柳玉梨冻得发红的鼻尖,伸手解了自家的大氅围在她身上:“天这样冷,还穿的这样少。”
柳玉梨满头黑线——这满满的宠溺味道是怎么回事?
一抬头,鼻尖撞在对方坚硬的胸前,硬是叫她蓄起了泪。
妈呀,痛死她了,这家伙胸腔里裹了石头不成?
恰戚少煜正低头,就瞧着这小未婚妻泪眼婆娑,还当是自己的冷漠伤了她,这一副白兔一般柔弱的模样,倒叫他心头猛地一缩,那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悉数涌上心头——他离京那一日,为他送行的苏晗凌,也是这样柔柔软软的模样。
可是,不到一年,就传来帝后大婚的消息,他捧在手心里的稚嫩女子,转嫁给他人为妻……
戚少煜猛地一把将柳玉梨拥在胸前,任凭对方娇软的身子如何挣扎,轻笑道:“外头这样冷,本王抱你进屋吧。”
言毕,竟真的打横将柳玉梨抱起,在对方惊诧莫名,犹如见鬼一般的神色中,泰然自若地占着便宜——
可真软,这女人怎这般轻?托着她,好像比一床棉被还轻松……
戚少煜这样想着,待登上木梯,往二层去时,就见他那位皇兄派来盯梢的侍卫远远吊着,正好,瞧的清清楚楚。
他轻笑,接下来,待柳玉梨愈发温柔细致。
船舫上的鲜鱼是特有的食材,以海棠花喂养的香花鱼,肉质甘美异常,小小一尾,配以火腿、鲜汤、燕鲍来蒸,入口滑嫩,鲜得你舌头都要吞下去。
柳玉梨吃着好,可惜,戚少煜实在倒人胃口的很,见她喜爱,竟替她挑起了遇刺——你能想到手执雄兵虎符,动辄杀人千百的一介武将给你小心小意地挑鱼刺吗?
柳玉梨可受不住,只看一眼那金尊玉贵的一双手,自觉住了口,在司棋的暗示下,为戚少煜斟酒,温言道:“酒已热过,王爷但可饮用暖身。”
戚少煜见她这么识相,倒也不吝一笑,仰头整杯饮了下去,端的豪放疏朗:“这酒经了你的手,甜的很。”
又被调戏了!
柳玉梨抖了抖,任凭司棋怎么明示暗示,再不肯往前凑。
船上自有名伶伎人吹拉弹唱,小曲儿婉转,糯糯软软,撇开戚少煜不理的玉梨,没一时就跟着那“咿咿呀呀”的吴侬软语沉浸其中。
好似秦淮河上醉生梦死,好似书生美女恩爱缠绵,语调泠泠,凄寒我心,语调婉婉,此情绵绵。
柳玉梨觉着自己是醉了,朦胧中,却见一旁斜倚栏杆而坐的戚少煜不声不响地拔了剑……
马勒个叉的,这小子想宰了她?
柳玉梨倏地惊起,转身就要跑,谁知眼前一黑,整个人被大力扯往戚少煜的方向,整个栽进对方怀中。
不等她反应,就听戚少煜冷声大喝:“来者何人?”
“唰唰唰”
破水的声音四面传来,一身冷汗的柳玉梨这才从撞的眩晕中醒过神来,被戚少煜拢在了怀中,还有胆子四下去望——
数十条黑衣人罗列在周遭,只这几个呼吸的功夫,连柳玉梨身坐之地都站了人,可见神速。
黑衣人无一人出声说话,更无可能回答戚少煜的问题,长剑闪着冰冷的幽光……那幽幽蓝色,怕不是淬了毒?!
柳玉梨打了个寒颤,门庭大开的船舱内冷风呼啸而来,再无一丝温度,她那婢子晕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戚少煜轻轻一笑,俯首对柳玉梨耳语:“乖乖站在我身后,莫要乱跑啊。”
邪佞的语气,带着温软的清风,吹烧了玉梨的耳垂,下一刻,厮杀至。
戚少煜拔剑而上,剑鸣激越,是嗜血的兴奋,提剑而至,每一道剑光闪过,寒芒下必添一道伤。
那些黑衣人明显训练有素,伤重者竟也不见一丝呼吸之凌乱,吭都不吭一声,这斗室之内,除兵器火拼之音,全无声息……
柳玉梨揪着衣领,步步退后,整个心都提着。
不知哪方哨声响起,“扑簌”闯入两个劲装女子,直扑黑衣人队列,攻势凌厉,招招歹毒,刚是戚少煜一人对数人,尚未分出胜负,如今援手一至,死伤至半。
哪知,柳玉梨才刚松口气,就见一道寒芒一闪,一阵大力竟将她弹出船舱——黑衣人欲围魏救赵,攻击场中唯一不会武功的柳玉梨,被戚少煜暗卫之一,夜璃狠狠劫杀。
然,对方杀招哪里拦得下,就见柳玉梨那位“温柔细致”的未婚夫,在百忙之中给了一道劲力,直接把他那小未婚妻扔出了船舱……
柳玉梨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天旋地转,惊声尖叫着,狠狠砸进了冰冷的棠衣河水中。
那冰冷的水砸在身上时,柳玉梨只觉着自己大抵出现了幻觉,那刺骨的冷,拍在身上的疼,竟令她觉着自己听见了另一声落水声,然后她就昏过去了。
……
窒息的感觉,伴着渐苏醒的身体,愈发疼痛。
“咳、咳咳……”柳玉梨吐着水,从昏迷中醒过来,眼前,是人影晃动,渐渐,竟听着了她那未婚夫的声音。
那语气怎么这么招人烦?她心想。
“顾兄,你还要抱着我这未婚妻到何时?”
顾毓衍浑身湿透,打湿的长发落在衣襟前,渐凝成冰柱,连眉宇都借了一层寒霜,却依旧不为所动,语意轻松至极:“若王爷能护着玉梨,臣又何妨将人交给您照理?”
戚少煜围着大氅,尊容华贵地立于船头,看着水中捞起的这两只,心头无名火气,这场暗杀,真当他什么都不知?
“顾兄,这可是本王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