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魂索命
夜寒轻笑，双眸如寒潭，内里，尽是冰冷肃杀：“自从上次派人刺杀过王爷后，一直按兵不动。”
戚少煜淡淡一嗤，然，他的神色并不放松，那一次被顾毓衍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只他这四个顶尖的暗卫吃了闷亏，便是他，也没讨了好去，臂上一剑，到如今还隐隐作痛，这该死的顾毓衍，也不知下了什么毒，到如今，余毒未清，叫他恨不得立时派人把他那妹妹再奸了又奸，大卸八块才好。
夜寒似猜到自家主子什么心思，修长的指尖轻捻起棋子，一枚枚放于掌心擦拭，一面道：“王爷是什么身份，与个小女子计较什么？也是夜莺调皮，把个女儿家祸害得太惨了些，才使顾家世子暗下杀手。”
“哼，”戚少煜不屑一笑，“不过一无用女子，毁了便毁了，有何值得惋惜的？”
夜寒笑意不减，依旧没有一丝温度：“可王爷也莫忘了，晗凌姑娘，不过也是一枚女子。”
“哗啦”
戚少煜怒目而视，伸手将夜寒一枚枚细心擦拭干净的棋子，全扫落到地上，四散凌乱，许多都因其大力道，不知滚到了哪里去，大部分落于白雪之上，黑的白的，颗颗分明。
“王爷何必生气？”
“夜寒！”
夜寒轻声笑起：“不过玩笑，属下知道王爷您心情不好——皇后娘娘已经约了您夜里饮茶，您还不快去换身衣裳？”
戚少煜难得被气的无法，夜寒这崽子向来看得通透，便是他不想承认的那些心思，也叫这厮全宣诸于口。
碍于这家伙素来得力，戚少煜确实是拿他无法，很多时候都要被这人毒嘴狠刮一层肉皮下来！
“本王可真是好奇，你将来会栽在哪种女子手里，哼，有的是机会叫本王看你笑话！”
夜寒“哈哈”笑起，捧腹，笑出了泪，揉着肚子，十分随性道：“属下瞧过了主子的相思之苦，可再不敢沾惹上什么女子了！”
言毕，不等九王暗器飞来，人已经遁走。
地上，再无一颗闪着幽光的黑白棋子，那人速度，竟是如此之快。
戚少煜走后，这锦墨居里，又来一客。
夜璃踩着一地冷霜来到庭下的时候，清月已浮到半空。夜寒切着药草，满室呛人的药香，并没有使这个冷漠冷血的女子退却，清澈如幽潭的目光扫过去，立时叫夜寒停了动作。
“你来做什么？”
“夜莺不行了。”夜璃的声音清冷，犹如凛冽吹来的寒风里，还带着冰碴，“王爷不在。”
夜寒低低一笑，王爷怎会在府里，今日可是他与皇后娘娘宫中幽会的日子……
“夜莺身染奇毒，你寻我也无用。”
当日，黑衣人重伤夜枭，便是身在王府的夜寒也被绊住了手脚，不能赶到棠衣河护卫王爷，而夜莺快马离去，自然也在府外受到伏击，身中数刀，中毒不说，连脸都被刻花了。
“你是为顾灵儿出气？”
夜寒手中一闪寒芒，直视一语道破天机的夜璃，暗夜中，是浓浓的杀机。
“你功夫还没我高，杀不了我，”夜璃漠然道，并不惧王府里这只毒蝎子，“如果是因为顾灵儿的事，你大可不必，顾家此女还是处子之身。”
“呵，顾毓衍都已找王爷拼命了，你却跑来告诉我，顾灵儿失贞是假？”夜寒诧然一笑，摇头不语。
“信不信由你，顾家兄妹都是狐狸托生的。”
静默良久，夜寒伸手扔给夜璃一枚药丸：“用酒送服。”
然，办完事的夜璃却并未就此离去，在夜寒狐疑的目光里，问道：“府里未来王妃是哪一个？”
夜寒轻笑：“怎的，你动了凡心，连这些风流韵事都挂在心头了？还是跟夜莺一样，盼着哪天当爷的妾？”
可夜璃只静默不动，夜寒也无心与她纠缠，只道：“是柳三姑娘。”
“可柳府二姑娘是嫡，又居长。”
“那又如何？”
在王府，夜寒是毒药，亦是王爷的幕僚，他的话，代表着王爷。
夜璃得了准话，就此离去。
待锦墨居再无一客，寒风吹熄了唯一的烛火，满室清辉，徒留药香，再无主人身影。
……
柳玉梨一病数日，起先司琴还装着心事，不肯往前头来伺候，可主子连日高烧不退，太医都束手无策，眼瞅着人就要不行了，她也没了那丝怨气，急急与文月联手，饮食调养上更是尽心。
便是司棋，跟着焦心了几日，人都瘦了一大圈儿，出宫时才发下的衣裳，到如今已成了披风似得，挂在身上。
文婷倒也安稳，瞧着几位姐姐都忙着照顾小姐，也知道好歹，索性捡起针线，为大家缝补衣裳。
沉香榭倒是史无前例的团结一致，深知柳玉梨一死，大家只有陪葬的份儿。
小杏的死，谁也没提，可柳府却怪事连连。
当初秦氏为了恶心柳玉梨，压着没有叫人处死玷污小杏清白的那两个小厮，可是，自打小杏死后，就传来闹鬼的谣言，没几日，其中一个小厮夜半回房，居然淹死在了池塘里。
本就谣传有鬼的柳府，这下子，可全都怕的要死，试问这些人里，哪一个没在出事后碎嘴，不说刁难柳玉梨，那些羞辱小杏的话，又哪个没说过？
这回可好了，那小厮又是死在水里的，大家都深信是小杏化作水鬼复仇了。
秦氏一开始还不耐烦，压制这股流言——并不是没派人去查，结果吴妈妈报上来，只是夜里吃多了酒，回房的时候没踩稳，这才掉到水里淹死的。
可这话，哪个肯信？
当初柳玉梨也是掉过池塘的，人现在好生生活着呢，这小厮再吃多了酒，怎落水之后连声响都无，无声无息就死了？
哪怕他落水喊声救命，园子里值夜的也听的见！
紧接着，没两天，大少爷居然中毒了！
柳景韫饮酒后，误服壮阳散，直接吐了白沫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大家纷纷笑话他的同时，都觉得背后丝丝凉意，眼底都有一丝惊恐。
只还没等这风波淡下去，文峰园里，又死了一个——这一次，不是女子，而是个男人。
死的，是侮辱了小杏的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