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一场雪(下)
雪并未停息。
这场席卷了整个中州的大雪也波及了素谷。
而且这场雪真的下了很长时间,从冬末一直下到初春。已经七八天了,可是雪像是没完没了了一般。天气还是那么冷,冬天像是卡在那半死不活的状态,却怎么也死不了似的,让期盼着春天的素谷百姓们一阵阵的失望。
雪可能已经及腰深了,不过没有人去真的测量一下,只是时不常的出来打扫门前雪的时候,发现能够收拾的地方越来越小,雪却是越堆越高,不自觉地需要扬起铁锹才能把新下的雪扔上去。
这样的雪,在一开始压断了不少的树枝,可是到后来就不会了,因为太多的雪会顺着斜向下的轨迹掉下去。
树枝会重新抬起,然后再次弯曲,开始一个简单的轮回。不知道这样的轮回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即使是森林也开始感觉到厌倦。
幸好没有直接从纽扣山外面的那个大市离开,否则就该给堵在魔窟中的荒野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件事儿。
奥尔在一开始也曾经计划过逃跑的事情,可惜,大人物们一个接着一个的降临灵墟,很多人都认识他,或者是听说过他的名号。于是,奥尔也就被强硬的留在了这个地方,甚至逼迫他为整个远古世界贡献他的一份力量。
意识到自己的“价值”的奥尔,越发的想要逃跑,尤其,这里是漩涡的中心,是比疯城更加疯狂的地方。
可在这么多双眼睛的看管下,奥尔不得不认命了。虽然为此懊恼过几天,不过随着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奥尔渐渐地打消了离开的心思。且不说自己跑不跑得出去,就是跑出去了,魔窟这种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万一在逃亡的过程中撞见了哪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而且他还感受到,自己绝对没有出去的机会了,时间,不够。
如果在一定的时间里没有逃出去,一旦被那些恶魔注意到就不美了。虽然被扣押的生活并不好过,可是至少不会太痛苦。
当然,他的“蛋”已经不疼了。
如今奥尔的行动虽然很受拘束,但是却没有了当初的那种糟糕待遇。被严密看管的他依然不会放下自己的工作,偶尔会给看守他的人带来一些麻烦。但是总体上,素谷还算是平静的。
可是清水河却反馈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就在这场雪开始没有多久的时候,巨鹿族发动了一次针对树精山谷的攻击。
他们像是发了疯一样想要抢夺所有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
幸好有联盟军的及时支援,提前发现了巨鹿族的异动,大军向树精山谷移动。最后所有劫掠的物资都被留在树精山谷不远的地方,一同留下的还有一些巨鹿族士兵的尸体。
见识到联军作用的其他种族纷纷开始加入,清水河联盟越加稳固了。可正在休养的牙老却觉得,形式更加的不容乐观。
灵墟中的雪很少,如果雪也是一种生灵的话,听到英灵那渴望安静的声音的时候,哪怕一片小雪花也不会落到灵墟以内。
在相对安静的灵墟,兵分三路的士兵们陆续回来,并且都开始诉说起各自的经历。
和老将军同行的士兵们通常会充满自信,毕竟这些战士们毁灭了柔然的部分意志,但是和牙老在一起的士兵们却对未来充满了担忧。
至于拓跋将军带领的士兵们回转之后却会加深这样的担忧。
随着这些交流,一些伴随着行动发生的其他事情也开始流传,这其中也包括汤寻的事儿。
拓跋将军的战士们还在荒野,庆幸的是,经验丰富的将军带领大家减少了损失,恶劣的天气并没有让将军的探索中断。
那些大人物大多数是居住在石室当中,有一些直接就是伫立在天空之下。因为他们的身形实在是太大了。即使有办法变小一些,灵墟的石室也盛不下他们。
这些人平时一动也不动,成了灵墟人族眼中的一景。让汤寻奇怪的是,他们也不说话究竟是在干什么。
如果实力能够达到那个层次才能听得清,或者说捕捉得到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训练中的汤寻发现了一些现象。自从每一个种族,族中的掌权者到来之后,异族人都聚集到了那些人的身边,变成了以各自的领导为中心的小集体。各自的交流变得很少,或者说种族的界限变得分明起来。
在这个相对真空的世界里,有一种思感在传递着。
那是对于整个征尘世界的担忧。
…………
汤寻对于释放了奥尔有些耿耿于怀,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偷东西可是大罪过,放了一个小偷可就相当于犯罪了。
可是这话是牙老亲自说的,汤寻也没有办法。牙老的伤势还没有好,汤寻总会在训练之余过去看看。
汤炳然也会在闲下来的时候过去,顺便亲自教导汤寻。
其实在以前,在汤炳然还是以那个抑郁老人的形象展现在汤寻面前的时候,就教授过汤寻很多东西。
在汤炳然的熏陶下,汤寻有着比同龄人更加宽旷的心胸和更强的抗压能力,也正是因此得到了泊松的看重。当汤炳然明确的给汤寻指明了作为领袖的方向的时候,汤寻更努力的锤炼自己。
没有父母,但是他有自己的大父。
觉醒了部分血脉的汤炳然不经意中已经有了一些和拜仁穆尼相当的气势,且更加的浑厚和苍凉,那是血脉中的力量自然散发出来的,相信一旦血脉能力完全开启,加上灵墟对素谷人族反馈的力量,到时候的汤老将军也会成为一位真正的强者,与各远古的领袖们相去不远。
老人通过这些日子的摸索,已经渐渐找到了完全打开人族血脉的方法。因为血脉的集体苏醒,人族在十四岁以上的人,都开始感受到一股躁动在血脉中不断的累积。
终于,如同老将军一般的部分觉醒者陆续出现。
灵墟的力量逐渐衰弱,对人族血脉的压制越来越小,直至不久后,这压制消失的那一刻……
慢慢的,灵墟的天空上出现了一些画面,普通的士兵们发现那就是自己记忆中的画面,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了天空——对,这个时候素谷迎来了历史回溯的时刻。
其实,汤寻听牙老说过,这是一种征兆,也就意味着,整个世界的时间之轮走到了一个宿命的节点上。
那些光影晃动中由浅淡开始明析。渐渐的,人们又发现,那些影子变了,不再是人族,不在有自己的身影,那是更加古老的年代,那战场也变成了苍凉——那是古老的世界,那是更加久远的记忆。
……
汤寻曾经几次去给奥尔送去饭菜,他觉得奥尔的口味实在是有些特殊。
每次看到汤寻过来,奥尔就会追着他,所要那把困住他一息时间的锁子。汤寻也是烦不胜烦,最后给了他。
奥尔开锁的技艺很高,这把锁也难不住他,但是他却很佩服制锁的工匠,因为那就是个普通的锁,只不过锁芯儿里面灌了些“大凶”兽血,也就使锁子应用上了规则的力量。
汤寻是个猎人,买了这把锁,也不过是机缘巧合的改变了一些锁的结构,从而引发了那兽血的束缚的力量。
奥尔发现锁的结构实在太过复杂,所以认定这是远古的技艺。由此,他也断定,汤寻买锁的那个地方一定是有远古种族的一些生灵,只不过,这些家伙是谁就不好说了。
事实上,远古种族们正走在征尘的各个角落,企图寻找盟友,加强自身的势力。
每天,汤寻都会受到大父的教导,汤寻也曾问过大父,父母和伯伯婶子们的死究竟给他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大父没有说话,只是嘱咐汤寻要更加的努力,告诉他自己觉得很光荣,所有穷桑的孩子都应该以为了种族的延续而牺牲骄傲。
每一次,大父不愿意多说。
汤寻也有怀疑,怀疑自己是否就是穷桑的最后一个孩子,大父只是摇摇头,也许是的,也许不是,但是重要的不是穷桑的血脉,而是穷桑的精神。每当这个时候,汤寻再问,大父还是不回答,只是让他练好自己的本事。
偶尔,拜仁穆尼过来抱怨一番看管奥尔有多么的让他讨厌,然后和大父牙老商量一些事情,并把牙老的一些话转告给太虚族中过来的族长。
每当这个时候,汤寻都被轰出去了,汤寻觉得,他们应该在讨论一些利益上的东西。
有一次拜仁穆尼显得气呼呼的,一边走一边说,“你们留在这里的人多付出的多,不是也想要得到更多?何必那,谁都想,你们也要想想我们的付出。”
汤寻问过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大父只是摇头,显得很疲惫。对于这些和战斗无关的事情,汤寻也兴趣缺缺。
只是觉得人族的处境似乎越来越糟糕,既然自己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那就练好一身的本事,就像牙老说的那样。
汤寻的行动也带动了阿克曼小队的内部的训练的氛围,就连那些没有像汤寻他们几个人被定下了超标训练任务的人,也开始追赶他们的脚步,严格的要求自己。
汤寻与花灵的交易换来了回报,牙老为汤寻亲自组织起一只小队伍,这其中牙老的孙子天方尽也在这个队伍当中,这是将来,汤寻的亲卫军。
这些人每天吃的都是花蜜,当然也包括汤寻。
有了好处,汤寻当然也会想到自己的兄弟朋友,这其中就包括龙哥窟踏和木虚度,以及剑修。
汤寻的进步很快,他的实力即将逼近一分波,而龙哥窟踏更是达到了两分波的力量。
这力量,从灵魂到**,是一种综合的提升。
汤寻的思维跃迁初步显现了可怕的力量,一次跃迁可以达到五十米,至于每天能够使用的次数也超过了五十次。
汤寻有种预感,一旦思维跃迁超过了一百次,这个能力会产生质变。
而探索之瞳也开始向着洞察只眼前进,他现在可以用很短的时间就看出事物运转的规律。
可以探索的范围也扩大为周身百米左右。
并且配合上花蜜对反应神经的强化,汤寻渐渐的可以看到思维跃迁时候的世界。这种情况下,汤寻可以瞬间到达他想到达的五十米范围内的任何一个点上,只要他想,甚至是空中。在这个过程中的任何一个点上叠加一个思维跃迁的能力,可以在五十米内,以思维的速度斩杀一个人。
至于龙哥窟踏,他的混乱力量的也开始初显威力。
像他们一般努力适应自己新觉醒的能力的人在灵墟随处可见,甚至听说就连素谷也在泊松的带领下开始学习一些猎人的搏击的技巧。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自己的家庭,素谷人族的每一个人都动了起来。
整个素谷都进入了一个非常狂热的时期,但是同样的,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宿命就要来到。
就在素谷的气氛越来越凝重的时候,在中州的南方,或者确切的说是血银州的那位穿行在无边旷野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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