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钟声回荡在山谷间，辽阔绵长。
钟鸣三声，公审正式开始。
钦景装扮成普通的修士，混在围观人群中。
因着原告被告双方身份尊贵，盟主哪边都轻慢不得，只得委屈委屈自己，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流程，一点架子也不敢摆。
对峙双方站着，他也不敢坐着，领了一干人等站在台上，也能防止哪方气急败坏忽然动手。
“咳。”盟主清了清嗓子，示意众人安静。
“千鹤，你师兄南海控诉你与魔修勾结，谋害掌门，你如何说？”
这盟主和千鹤真人也是个有私情的，因此特地先捡着没什么证据的提。
千鹤真人抱着胳膊，气焰嚣张，有恃无恐：“他有证据？”
盟主：“他提供了你与魔修的往来书信。”
言罢，接过一旁侍从手中的信，展示给众人看。
那信中言明自己近日要去魔界一趟，让魔教教主好好准备一下，别忘了之前答应他的事。
盟主：“这信你可认？”
千鹤真人：“确实是我写的。”
底下一片哗然。
见他直接承认了，南海真人意外之余还有点遗憾。
要是他死不承认，就更好拿来做文章了。
太初门千鹤真人嫉恶如仇是出了名的，去别家做客，看到有小孩恃强凌弱也要伸长了手，管上一管。
这一秉性为他带来了不少骂名，但赢得更多的是美名。也是因为这个，其他人才不同他计较他的不讲理，不然任千鹤真人再凶，旁的人也早该闹起来了。
但现在正义凛然的千鹤真人居然与魔修私下通信，且言语不清不楚，似在谋划什么。
当一个人坚定得站在自己这边时，人们便能容忍他的万般不好，可如果这个人忽然有一天投入了敌对阵营，那就算他走路踩死只蚂蚁，也是不对的。
钦景身边站着顾瑾瑜，顾瑾瑜那边又是曲淮。
曲淮一拍脑门：“完蛋，我都跟他说了要咬死不认，等这茬过去了我自有办法帮他。这王八蛋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顾瑾瑜安慰他：“师父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曲淮：“你不懂，他那话没法圆，总不能真把他去魔教的目的说出来。”
下一刻，台上的千鹤真人就扔出了个重磅消息。
“我去魔教是为了取补天石，这事一早就和须臾师兄商量过了。为了掩人耳目，我们二人还悄悄变换过路线，因此躲过了有心人的暗算，须臾师兄也没什么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不斜视，既不看脸色突然惨白的师兄，也不关心台下凝固了一般的众人。
那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宛如巨石一般砸在了南海真人心里，他头皮发麻脸色苍白。
南海真人没注意补天石，只注意到了后半句。
他们发现了自己布置的人，也躲过了暗算。那后来告诉自己事情已办妥的人又是谁？
想到自己让那些人做的手脚，南海真人心知自己恐怕不能如早先计划得那样，将自己从整件事里摘得干干净净。
不过没关系，他心想：反正能把白邈彻底拖下水就行。
自己没实力杀白邈，但把他赶走，让他别碍自己的事还是可以的。
台上的曲淮已无话可说，半截身子靠在顾瑾瑜身上，有气无力道：“我早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的……”
这事儿为了保险本来只有几个人知道，但这么一来，公审结束不出一个时辰，恐怕凡人界最偏僻的村庄也会知道补天石的事情。
“补天石是补天梯用的，只一块中蕴含的灵力就堪比几十条上等灵脉，确实珍贵无比。不过师父既然敢说，应该已经想好了后果。”顾瑾瑜道。
怔愣过后，还是盟主最为镇定。
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卷轴，镇住沸腾的人群后，清咳几声，又问千鹤真人：“你的意思是，补天石在魔教教主手里，而你和须臾真君都是去取补天石的？可真君不是说自己是去妖族谈判的吗？”
“假的，不过也正好防了有些人的暗害。”千鹤真人似笑非笑。
“好吧，此事之后再议，我们继续公审。”
勾结魔修这条便算是过了。
盟主又道：“第二条，屠杀太初门弟子，食人血肉，修炼邪术，这条你如何说？”
听到这里，南海提了一会儿的心放下了，十分稳定，甚至想大笑三声。
这盟主虽然因着私情偏袒白邈，但到底坐在这么个位置上，不至于太过偏颇，削弱隐瞒个别“罪行”。
而南海自己很清楚，后面几条罪行的证据自己都准备得清清楚楚，白邈不可能洗得干干净净。
要证明自己没有做过某事，可太难了。
千鹤真人不答反问：“我倒是想听听南海师兄怎么说这件事。”
南海真人忽然被点了个名，也不紧张，条理清晰道：“我之前提拔过一个杂役，叫李万。那孩子心性纯良，不惹是非。某天却被人发现无故惨死，且被抛尸在山崖下。据我后来调查得知，白师弟那时就已经回了门派，且出现在了那里。”
那天白邈其实根本还没回来，南海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但他倚仗得就是没人知道白邈的真实行踪，无人可为他作证。
“还有我门派于长老座下一位弟子……”
“以及在白师弟现身门派替我传话的青年……”
“而前几日，我座下的陈州以及掌门师兄的那个徒弟，也都在后山险些被其引凶兽所害，所幸被其他人撞破，才没让他得逞。”
一桩桩一件件，仗着千鹤证据不足，南海真人硬是把自己做的事儿都按在了师弟头上。
台下重新议论纷纷，具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另一位主人公怎么应对。
白邈专门等到议论声渐渐平息，才状似惊讶得扭头看南海真人：“师兄不知道吗？其实太和殿的诸多阵法里有几个是录音录像的。”
南海：“……”
南海：“！！！”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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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我又不是正统得来的掌门之位我怎么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