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楠突然找到她,神色严肃,看得出在门外站了很久。
“你是不是动了铭密的……”墓穴。
她今天去看,觉得不对劲,土都是松动的。
打开棺材,里面的尸首不翼而飞。
宴瑟没有否认:“是,我在找复活他的办法。”
可她没用,找不到。
明知凶手是谁,还主动放他走了。
琼楠突然变得十分激动,她甚至要落下泪来,“你把铭密的尸骸还给我。”
尸骸?还?
她放回去了,做得毫无破绽。
怎么会……
宴瑟转瞬间就往后山外去,她几乎都忘了御剑,凌空而起。
到了那边,果然,墓穴里空空如也。
这是谁干的?
她突然慌了神,三师兄的遗体本就不安生,如今却因她三番五次地受扰。
烟雨笼罩着群山,这几日,雨从未停过。
琼楠才赶过来,她已经崩溃,抓着她的衣领哭喊道:“为什么?我夫已经去了,你还要让他不得安息!他就是因为守你的诺言,保护桑桑才死的。”
她苦笑了几声,神情麻木:“原来你一直都在怪我,说出来也好,也好……这一切就是因我……”
宴瑟跪倒在墓碑前,她没有用术法避雨,大雨淋湿了她的衣裳和头发。
包括她的眼前,雾蒙蒙的,白了一片。
她咬着牙,心里比谁都痛,“是我对不起三师兄,是我害死了他!”
一场热闹的婚事变成了丧事,每到入夜,她都难以入眠。
她的脑海里总会脑补那日的场面,她看到三师兄护的人是她,那一掌是替她挡的。
三师兄都来不及说一句话,倒在她面前。
她想去接,却伸不出手,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透明,隐隐约约地飘到了天边去。
“我不要听这些!”琼楠扯着她的衣裳,“你把我夫的遗骸拿到哪里去了?你还给我!还给我啊!”
对方泪流不止,手上却没有使劲。
宴瑟木讷地转过头去,眼神呆滞:“我也不知道,不是我……”
她好像知道在哪里了。
是堂溪燿,他怎么还不罢休!
她扶住琼楠,语气恳切:“等我,我会带回来。”
宴瑟擦掉眼下的泪花,拿起三师兄的剑,径直下了山。
她要去魔界找堂溪燿!
把尸首要回来。
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还没入关,魔界的看守远远比修仙界要严密地多,她戴着帷帽,成了焦点,在一众进城的人里显得格格不入。
可能是由于人界如今灾祸横生,进魔界的人极多。
她隔着一层薄纱去看,前面的魔将正在查人,手中的探晶只需稍稍一探,她就要现形。
“后边那个,把帽子掀开!”
魔兵叫嚷嚷的,他们向来张扬跋扈惯了,在这魔界一直都是强者为尊。
最近守城门的都是修为较高的魔将,他们觉得自己大材小用,但上面发了话,他们不得不听。
如今落到实处,又焦又躁。
“说你呢!那个女人!”
宴瑟知道是在说她,她快速走过去,“大哥,我相貌丑陋,见不了人,能不能麻烦通融通融。”
正说着,她取了一颗丹药,是魔界的东西,一般魔煞才能炼地出。
那魔将一看就亮了眼,明显的动心,却板起脸,“你该不会……就是堂溪风姶?”
宴瑟没有任何异常,她不是,但堂溪风姶竟还活着。
这是她没想到的。
如今整个魔界都在通缉她,她再怎么也不会傻到回来罢。
“大哥,你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你说的人,我就是凡界逃回来的一个普通魔灵,我哥是魔煞,是来投奔他的。”她鞠了腰,同对方客气。
这探晶她也不怕了,并不是要抓她。
宴瑟大大方方将手放过去,探晶并无异样。
那人因为她给的丹药,放了水。正常要测两关,免去了一关,能给得出这种级别的丹药,怎么都不像是修仙界和其他界来的。第二道对低修为的魔灵有些损耗,他能理解。
“进去吧。”
宴瑟没有加快步速,免得被看出异样。
魔界和修仙界的差距很大,漫漫长街尽是用黑色的地砖铺成,这里没有秩序,鲜血洒一地,黑色便能将血红掩盖住。
过一日,街面清扫又是新的一天。
但血腥味并没她想象中的重,她闭着气,过了会儿放开。
魔宫在魔界的最深处,她要进去,得费点周折。
按理说她的修为完全够单刀直入,但她心中隐隐约约地不安,只要把三师兄的遗骸找到,她就离开,不想惊动任何人。
……
堂溪燿手中的探晶闪了,她果然来了,尽管他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她。
本该气恼的是他,她让他误会她已经死了,他抱着别人的尸首等了那么久。
可……他为什么会杀她的师兄,那同样也是钟化凌的徒弟,他若非气急,绝不会动手。
崆九看着堂溪燿忧心忡忡,提议自己去找她过来。
如今进了魔界,如同进了瓮缸,她怎样也逃不掉。
“不必。”
堂溪燿对这人也没什么印象,他手扶在冰棺上,他从未费尽心机地像复活这么一个男人。
这冰棺本是给小姑娘准备的,如今不必了。
冰棺能让棺中人的身体仍如生人那般鲜活,皮肤仍然透亮,他如今也就只能欺骗自己了,骗自己能把她的师兄还回去。
修仙界保存遗体用的法子,三年后就会开始腐烂。
他一向觉得人死成沙,和魔界普遍的观念一样,魔界死了人直接就丢进坟场里烧掉了,免得占地方。
“魔宫的戒备可以放松了。”堂溪燿面情一缓。
崆九露出几分为难,提醒道:“堂溪风姶还没抓到,她动了宫殿里的偶人,属下怕……”
堂溪燿没太在意,冷声道:“若她回来,就让她直接来找我,我随时等她。”
一个养废的妹妹,先前可能还有用,如今有了更好的人,他便不想再留。
只是,还是孩子好些。
他一时还不能接受她如今的形态,他宁愿她还是梨花村里的孩子,每日给她准备饭菜,每晚给她守夜,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可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