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冬时打糕的习俗,各家各户人手一勺糯米,倒满一木桶上锅蒸熟,依靠村里男人们轮流打成年糕,一家一户都能分到一份。
徐琬听到村里的消息后,馋的早饭道嘴里都觉得不香了。
这些步骤和她从前看过的差不离时,她最好这一口糯唧唧的年糕,一回能吃好几块才罢休。
能吃到新鲜打出来的年糕,一勺子糯米她出的十分大方。
吃过早饭后,拽着褚渊的袖摆出家门,到村中的祠堂门前,去看现场打年糕的热闹。
徐琬念叨:“从前在老家过尾牙的时候,我爷奶住的小镇上也有这个习俗,新鲜泡发好的糯米,再回到手里就成了软糯可口的年糕。小时候我能把它当饭吃都不会腻的。”
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起往事,褚渊听得格外的认真,恍然有画面在脑海间浮现,小小的女孩眯着月牙笑眸,吃得有滋有味。
徐琬继续说道:“后来我爷奶相继去世后,跟着我爸进城住下,再没有吃过新鲜出炉的年糕了。在外面吃过的年糕却和当时的味道不同…”
这是一个憧憬小时候遗憾,不想如今竟然有机会能圆满这个遗憾。
当褚渊觉得她沉浸在悲伤中,准备开口宽慰她的时候,身侧的小人儿逐然露出欢喜的神采。
徐琬迈着轻盈的步伐,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尝。
“褚渊,能不能和你打个商量?”
褚渊当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打着什么注意。
还算淡定地问道:“你说说看。”
乌黑的杏眸一转悠,停在侧边角,眸光莹莹地看着褚渊,“待会儿你少吃点,对让我尝几口成吗?”
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褚渊:“……”
真是出人意料啊———
褚渊装作镇定地应道:“都给你都行。只要看着你吃,我便忘了饥饿辘辘的感觉。”
莫看他平时时常冷面冷性,关键时候,他仍旧能“一语惊醒梦中人”。
徐琬半张着粉唇,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马上移开眸光。
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既如此,谢过你啦。一会儿我便好心吃给你看吧。”
闻言,浓密的眉尾一抖,褚渊笑道:“那我多谢姑娘的宽人了。”
徐琬调皮地冲他眨眨眼,往前崩了两步,小有得意地回头望他。
“说好不许骗人。”
褚渊勾起薄唇,轻轻一笑,“自然不骗你。”
……
这般寒冷的日子,九渠村的村中祠堂竟是围满了人。
“诶哟,还是那个味道,隔得老远都能闻到。”
“娘啊,我要吃爹锤的那一块年糕,你去扯来给我嘛…”
“每年到打糕的日子,总感觉到年节离得近了。眼看这就又是一年要过去了。”
“这今年的糯米真是长势很好,煮出来的都颗颗饱满,打出来的年糕一定好吃。”
“娘,那东西白白寡寡的,真能好吃吗?”
“好吃的好吃的,去年我吃过啦,真的很香很好吃。可惜我娘不让我多吃!”
“…….”
基本上各家各户的男人都上前去帮忙打糕,这是一个费体力的伙计,只靠两个人卖力捶打,可能要黑天才能吃上。
李村长站在后方支持着打糕日子,以免生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大伙儿都站远一点,别往里面挤,里面的人已经够多了。”
李敬带着妻儿也来凑热闹,他贴着林桃的耳边说道:“桃儿,一会儿我一定第一个冲过去抢,给你抢一块最大的。”
林桃看他一眼,嗔怪道:“你别瞎来,家里还有好多弟妹,你是大哥,怎么可以抢独食。”
李敬不依不挠,咧着嘴笑道:“我不管,你还是大嫂呢,先替他们尝尝怎么了?!”
明知争不过他,林桃也干脆不挣了,免得李敬越发的严重。
她略显无奈地说道:“我管不住你,可你若是瞎来,就别再进我屋里。”
眼瞅着媳妇变脸,李敬瞬间没了狗胆,他很没有骨气地靠在媳妇肩头,委屈巴巴地说道:“哪儿啊…桃儿不要谦虚,只有你能管得住我。”
谁知林桃的心思早已游离,她转眼的工夫,捕捉到旁侧不远徐琬的身影。
林桃叫唤了一声:“徐琬妹妹!”
这边厢,徐琬看得正是精彩,倏忽一道呼叫声冲她而来,令她不得不扭头去寻找声音来源处。
旋身一圈,她在右侧看见林桃正向她不停摇手招呼,徐琬顿时朝她走去。
“嫂子今儿也来了?孩子裹得严严实实了没?风大别吹伤感了…”
林桃笑道:“恩,我记着你的话呢,裹得可厚实了。不信你摸摸这小手,暖呼呼的。”
徐琬还真伸手去摸了摸,小孩儿柔软无骨的小手软的一塌糊涂,瞬间她的心就化了。
很是好奇地伸过脸往林桃怀里看去,她小声嘀咕道:“呀,又长大啦…”
无人察觉间,那对杏眸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向往与温暖。
李敬遭到冷落,立刻找上同样落单的褚渊。
明明交情不深厚,他偏偏恨铁不成钢地拍着褚渊的肩膀,咬牙道:
“兄弟,你不够努力啊。怎么的这些时日还没有动静,早点儿生个娃儿,日后你媳妇也不用缠着我家媳妇了。”
因为心里吃酸,导致他一时忘了徐琬的另一个身份,妻儿的救命恩人。
褚渊当众白了他一眼,从没有见过这么霸道的人,连媳妇与人说话都要吃味,真是幼稚。
李敬见他不理人,再接再厉道:“要不要哥交交你…?你看看我,成亲不过一月媳妇肚子里就揣着娃儿了…”
褚渊忍他多时,盯着他喋喋不休的嘴冷笑道:“自豪什么?等你娃儿长大,他就会跟你抢媳妇,而你怎么抢也抢不过。那时候我看你怎么炫耀。”
李敬此前完全没想过这些,冒然听完后呆住了,他眼中充满质疑,可又觉得他说的很是在理,令他无力反驳。
他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褚渊高傲地抬起下巴,冷漠地说:“等那时候谁羡慕谁还说不准。我可以独占,你行吗?”
他甩头朝徐琬身后走去,站在她的身后紧紧护着人。
等李敬脑袋空空没得可想后,他古里古怪地瞥了像只高傲孔雀的褚渊一眼,学他一般走到林桃的身后,护着娘俩。
他眼下不得不承认自己输给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伙子…心里很是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