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惜
泪水肆虐的夺眶而出,庚玉浑身颤抖的亲吻着玉心,嘴里呢喃着深爱的人的名字‘花溪,花溪,花溪’,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它烙印在心里。
金溪儿不忍心的上前轻轻环住他颤抖的身子:“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办法把她还给你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冰冷的牢房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哭泣…
“放他走,你可以的。”不顾再一次被他冷冷的推开,金溪儿从牢房出来直奔漓月的寝宫,吃了几次闭门羹,乖乖的守在门外等待,好不容易看他陪着月儿出现,再一次拦住他开口求他:“漓月,你想要的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得到,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月儿厌恶的瞪了她一眼:“你烦不烦,从早上开始你都没消停过。”
金溪儿直接把她当隐形,定定的看着漓月,她要为庚玉争取,她看得到他眼底的绝望可凄凉,他在放弃,自己已经开始后悔告诉他真相了,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击破他最后的信念呢?
“你觉得可能么?”漓月似笑非笑的勾起唇看着她:“游戏没有了筹码,玩什么?”
“你混蛋。”心急如焚担心庚玉的心如死灰破碎的意念,已经开始口不择言,面对他冷冰冰的漠然,破口大骂:“你这算什么男人?”
漓月阴着脸,眼里满是怒气,那种眼神让人感到窒息的压迫,阴冷毫无温度的声音响彻:“对,又不是才知道,最好赶快给我消失,不然我让他立刻死。”
金溪儿咬了咬下唇,无奈的垂下眼帘,自己何苦浪费时间,这个人根本是疯子,一个为了私欲为所欲为的霸道阴狠,为了满足自己可以践踏别人的一切,甚至生命。自己竟然要他心存仁慈放掉那个他恨之入骨的人么?自嘲的扬了扬嘴角,金溪儿无力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心被什么扎了一下。
漓月的心狠狠抽了一下,那个眼神一片茫然,找不到任何聚焦,像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机,那是绝望的味道么?
“如果你杀了他,我们的孩子会为他报仇的。”金溪儿抚揉着过分异常的胎动,隐忍着小腹传来的不适,他或许感觉到了吧,他也在抗议吧。
漓月微微一怔,那个叫做心的地方在叫嚣着疼,头晕目眩的无力感从脚底传来,他努力的深呼吸,咬住口腔内壁那已经溃烂的地方,每次心痛的时候噬咬一个地方,时间长了,伤口好像不会痊愈了,也罢,她的恨那么的强烈,还不如来个彻底,想到这里,吞咽了带着腥甜味道唾液,随即扬起单边嘴角,笑的邪气鬼魅:“我等着。”
“对了,我要不要告诉你,其实你们应该感谢我。”漓月看着她决绝的眼神,顷身挡在她的身前,微低着头看着她垂眸的模样:“如果没有我,你以为喝点酒就可以让你们乱情吗?”
“什..什么?”金溪儿诧异的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说的什么意思?”
漓月挑了挑眉,指腹轻轻滑过她有些过分殷红的唇瓣,冷魅的弯了弯嘴角:“你可以理解的那个意思。”
金溪儿双腿发软险些摔倒,漓月皱眉揽住了她的腰,她整个人像是脱气的娃娃伏在他的胸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有人在温柔的喊着自己的名字,那般急切颤抖的声音,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眼前一片灰白,什么都没有。
“我在哪?”再次醒来的时候,好像除了大脑还算清醒,身体貌似不像是自己的,整个身体稍微一动,便全身酸疼有些麻痹的痛感。
手被人大力的握住,漓月的脸渐渐清晰:“你醒了,太好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缓缓地布满磁性流进耳蜗,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炙热的鼻息扫在冰凉的手面上,想要抽回来躲掉痒痒的接触,却没有一丝力气,任由他亲吻着泛白的手指。
“吃东西么?你昏迷了两天三夜了,知不知道我有多…。”声音戛然而止,金溪儿撑着疲累的眼皮努力地看清他,是恍惚了么,竟然看到他的眼泪,和心疼的样子,是幻觉吧。无力的再一次闭上眼睛,只剩下均匀的呼吸,还有耳边他轻语的呢喃:“溪儿,我真的怕了,原来..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呵’,在心里自嘲的笑了,什么时候自己幻听了,竟然能这么离谱,他怎么会离不开自己,别傻了,睡吧。
怎么这么吵,是谁的声音,好烦啊,胡乱的挥舞着双手,企图打散耳边喧杂的吵闹声,却忽然被谁握住了手,紧接着就是尖叫声:“嗷嗷嗷,醒了醒了,你个猪总算睡醒了。”
漓落一脸惊喜却欠扁的声音让金溪儿彻底清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好渴,嗓子觉得冒火一样难受:“…水…水。”
“水来了。”阿狸倒了杯热水送到她的嘴边,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她搀起来半靠着床,一连喝了好几杯水,她才抬起眼瞧了瞧屋子里的人。
“风敏哥…嘶..。”长时间不说话,被她的笑牵扯着裂开一道道细微的口子,疼的她皱紧了双眉倒吸一口凉气。
“没事吧。”风敏温柔的抚上她干裂的唇,小心翼翼的擦掉渗出来的血珠,金溪儿不好意思的舔了舔,摇摇头:“没事的。”
“你知道睡了多久了么?”漓落不满的瞪着她,语气却很温柔。
金溪儿缓慢的眨了眨眼,淡淡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很久了么?”
“三天了。”漓落双臂抱胸歪着脑袋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不免的心疼:“你说怎么会营养不良呢。”
“这么久了?”金溪儿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想起之前昏迷的时候,漓月来过么?可能是做了个梦,他怎么可能会来看我,真的只是幻觉。
“想什么呢?”漓落看着她游魂的样子,忍不住敲了她的头,继而吩咐阿狸准备些吃的,还细心地叮嘱要清淡营养的流食。
紫钗找来了干净的衣服:“睡了这么多天,不敢让你折腾都没换过衣服,先去洗洗沐浴更衣,然后吃点东西。”
金溪儿感激的看着他们,眼泪像是等待许久哗然而出,她使劲的点点头:“好。”
风敏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怎么哭了?”
“你们怎么都对我这么好呢。”金溪儿撒娇的揉了揉鼻子,把头靠在紫钗的胸前磨蹭着,这样有人依赖的感觉真好。
漓落猛然白眼:“呀,看来你好得很,都可以无赖了。”
金溪儿撇了撇嘴不满的瞪着他:“我是病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漓落张张嘴想反驳什么,被紫钗和风敏恶狠狠地眼神瞪了回去,识趣的抿了抿嘴,自己嘟囔着什么被金溪儿爽朗的笑声掩埋。
整个人泡在浴盆,一层厚厚的妖艳的红色玫瑰花瓣浮在水面,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随着水瓮的一上一下窜入鼻息,陶醉的整个身子没入水中,任由紫钗把玩着她长长地黑发。
“紫钗,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半响,她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身边一直为她冲洗的紫钗,因为水汽的缘故,两个人的视线有些模糊,连声音都有些恍惚不可闻。
紫钗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轻地把她的长发绕到脑后,双臂撑着水桶的边沿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
“我昏迷的时候…他来过吗?”自己都紧张的捏紧了拳头,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鼻尖,太想知道答案,因为那个梦太过真实,他的声音,他的吻太让人着迷。
紫钗沉默半响,再一次开始冲洗她洁白如玉的双肩,慢悠悠的开口:“嗯,是她把你抱回来的,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心里被什么撞了一下,水水太热了,只感觉周身毛孔都被打开,一股奇异的热流窜入脑门,眼睛里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滚落,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水纹中,她吸了吸鼻子。慌乱的抹了一把脸,干笑道:“是么。”
“花溪,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漓落让我不要说的。”紫钗忽然叹了口气,转过身去看着半遮半掩的窗子透着的白光。
“什么?”金溪儿忽然开始紧张,隐隐的有些期待着什么。
紫钗紧紧地咬了咬唇,回过头对上他的视线:“你混迷的两天里,他一直守在你的床边,彻夜未眠,你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他好像哭过了。”
他真的哭了?那么那一切都不是幻觉,他的吻,他的眼泪,他的急切,他的欣喜,还有他在耳边的呢喃,都是真的。
“漓落怕,怕你心软,他说不要告诉你,反正国主是不会承认的。”紫钗战战兢兢的歪着头仔细的瞧着金溪儿的反应,看她忽然哭了,有些着急。
“没有。”金溪儿抽噎着伏在桶沿上,嘴角微微上扬:“我真的很开心。”
“你爱国主吗?”紫钗双手抚上她有些颤抖的肩,轻声的问。
金溪儿抬起眼定定的点点头:“好像真的爱了。”
紫钗沉默了,她紧蹙的眉头和眼里的担忧白裸裸的表明着自己并不看好的立场,金溪儿也不多说什么,她和漓月之间太多复杂的东西说不清了。
吃过东西又躺了一会,恢复了些体力,想起那个似乎总被遗忘的人,准备了一些庚玉爱吃的东西,那一次就在没去看过他,他还好吗?
庚玉身上的镣铐都没拆除了,脸色有些吓人的惨白,毫无血色的嘴唇一起一合,白色的囚衣包裹着他清瘦的身子,平静的躺在草席上,旁边矮桌上的饭菜看上去一点都没动。
轻轻地走过去放下饭盒,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摩擦着虎口处黄色的茧子,长年累月的带兵打仗,被兵器磨出来的老茧记录了他的辛酸,他的手很苍白,青筋很明显的埋在皮肤下,手指关节分明,又细又长,每个指腹上都有不同轻重的薄茧,轻轻地摩擦还有些硌手。
被她腻歪的动作吵醒了,庚玉缓缓地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她,可是他的眼神好空,没有任何焦点的空洞,胸口忽然起伏的厉害,他反握住金溪儿的手放在掌心:“花溪,是你吗?”
“是,是我。”金溪儿轻轻地摩擦着他苍白的脸颊,怜惜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