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野生(1 / 1)

38.野生

此为防盗章

聂铮会出现在这里, 完全是因为下车时助理顺口提到,雨季, 潮湿的地下车库还挤着一间训练。他来看一眼只是顺便, 撞上童延的激情四射的表演完全不在意料当中。

他来, 热舞也没停下。聂铮本人并不在意, 甚至觉得训练室中间两个孩子心无旁骛是对的,这是演员该有的专业素养。

所以在其他孩子不顾场面走过来殷勤招呼时, 聂铮只是点了一下头, 连声都没出, 眼神很捧场地注视着舞者的动作脚步。

这是对表演者的尊重, 也是作为观众应该有的风度。他对流行舞没什么了解,但也不是完全找不到角度欣赏, 各门各类艺术都有一个共同的追求,表现力。

他能欣赏, 最初聂铮是这么认为的。毕竟童延是个不错的舞者:每一个动作看似放肆张扬,可又把握得当,这样有力度的舞蹈也跳出了几分随意飘逸的味道。

他见过童延两次, 两次都觉得在他面前,这孩子像是把自己装在了套子里,到这一段劲歌热舞摆在眼前时, 聂铮才觉得像是看到了一直隐藏的本真,恣意无约束。

但聂铮很快又觉得不那么舒服了。

这一段舞表现的可能是情人间的火热, 贴身的双人舞, 童延和舞伴紧贴着身体暧昧挨擦, 每一个动作都诱惑到极致,果然表现力很强。

童延这天是套头衫配破洞牛仔裤的打扮,年轻的男孩身体颀长,肌肉薄薄一层,没成年男人那样壮硕,可又紧实有力,透着一股子生涩的、萌发中的性感。在舞伴胸膛攀升摩挲手臂,拉住观看者脑子里的一根线,活生生地,让聂铮感觉像是游走在自己皮肤上。

聂铮几乎是真实地感觉到前胸漾起一阵细细的痒,顿觉不适,胸口甚至有些翻腾,望向童延的眼神却愈发专注。

其实在那个雨夜,这个男孩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云星可谓春/色满园,你待久了也未必招架得住,到时候落个监守自盗的名声就不好了。”

聂铮当然不可能预知他爹给他立了个什么样的FLag,只觉得本能的恶心,事实上他很多年前就被老聂恶心到呕吐过。那时候他才四岁,在老聂郊外的别墅,半夜醒来,走出房间,却看见客厅,十几个男女,白花花的肉躯横陈纠缠。老聂也赤条条地伏在一个女人身上,挥汗如雨。

这是他的亲生父亲。

聂铮冷冷盯着这个跟他血脉相连、却又让他嫌恶至极的男人,千钧重的一句话就这样淡淡吐出来,“你最好想清楚,有什么值得我在台面上跟人谈私事。”

老聂笑容顿住了,好一会儿才呵呵两声,接着完全无所谓似的,“这就生气了?”

“谁生气了?”此时,聂母已经走下楼梯,换了身颜色鲜亮的旗袍,硬撑出来的仪态万方。

聂铮起身,给父亲一个警告的眼神,话题到此为止。

可老聂像是没看见似的,也跟着站起来,伸出胳膊揽住妻子的腰,“来,今天当着儿子的面,我替明煊给你道个歉。”

老聂说的是明影帝,在发妻面前提情人,聂铮终于没忍住,“够了!”

但老聂可谓油盐不进,端着妻子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下,“明煊那孩子就是性子直,没坏心,要是有哪儿让你不高兴了,回头我收拾他,你是聂太太,别跟小猫小狗计较。”

聂母脸色苍白,笑容挂得很勉强。

老聂扫一眼聂铮阴沉的脸色,笑着对妻子说:“行,我先走了,让儿子陪你安生吃顿饭。”

男主人离开,空荡荡的别墅客厅,瞬间又褪回最初的森凉凄冷。

聂铮就眼见他母亲被抽走了生气似的,笑意散尽,两条怨怼十足的法令纹深如沟壑,像是顷刻间就老了十岁。

他愤懑且无奈,压着性子问:“就这样,您还要跟他过下去?”

他母亲顿时怒不可遏地爆发,“你懂什么?都是那个贱人挑唆的?我一分钟也熬不住了!只是顺手解决一个戏子,你连亲自动手都不用,居然敢让我等一年!我要你有什么用!?”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聂铮干脆没理。

他扫一眼怯怯守在一边的老帮佣,“陪着太太。”毅然决然地转身出门,很快步入浓黑的夜色中。

身后他母亲疯狂的哭叫声紧追而来,“我生你有什么用!?……”

对童延而言,也这就是这一晚,良机从天而降。起初是他自己熬不住打了个电话,和前几次一样,没人接。

可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分钟,对方居然回拨过来了。童延只问了声好,还没来得及打太极,电话那头的人很直白地对他说:“你太急躁,下午我不拦着你,你是不是一直缠着聂先生走了?他从来不缺人奉承,乱殷勤只会过犹不及。”

童延漂亮话张口就来,“陈特助,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

对方话比他说得还漂亮,“别跟我客气,咱们都是靠自己慢慢朝上爬的人。我以前也借过别人的东风,现在点你们这些孩子两句也就是顺嘴,算不了什么。”

“那我也得记着,”童延脑子转得飞快,片刻后说:“就是有件事儿,我还得当面跟聂先生道声谢,也不知道哪天才撞得着他。”

男人这次出奇地爽快,只顿了几秒,“……明天吧。”

接着,报了个地址。

车从医院开出去,女秘书有些担心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聂铮行止风姿庄重熟人皆知。到什么程度?回国前,他舅舅在赵老爷子私园的生日酒会,节目进行到深夜男男女女都难免有些忘形,聂铮一出现,在场最放浪形骸的都收敛了半分钟,直到他本人示意大家随意,仍有几个世交家的孩子自惭地不欲在他跟前丢了正形。

而到了此时,端肃成习惯的聂先生疲惫地靠住椅背闭目养神,“没事。”

没事才怪,聂铮何等人,要不是难受得脑子犯晕,何至于钱包被人撞地上都没发觉。

女秘书看一眼表,时针就快靠向那个罗马数字九,而聂铮连晚饭都没着落,她小心地问:“你想吃点什么?”

聂铮的答案丝毫不令她意外,“遵医嘱。”

只做最应该的选择,半点任性都没有。

女秘书应了声好,眼睛在聂铮深刻坚毅的侧脸停留几秒,心里暗叹了一口气——今天这事勉强算是个意外,聂铮为什么会进医院,一个词就能说清。可究其来龙去脉和本质,还真是一言难尽。

聂铮到中部的c城参加一个会议,本来返程机票定在晚上八点。但下午在人还在酒店,她突然接到聂铮家里的电话:聂铮的母亲在老聂圈子的一个下午茶聚会上受了些刺激,心绞痛发作晕过去了。

他们买了最快的机票,心急如焚地赶回来。

传言中病得下不得床的聂母,却端端正正地跪在别墅客厅旁小佛堂的菩萨面前。显然又跟自己过不去,而且又是为了老聂外头那些事。

窗子紧闭,幽暗的小佛堂在香烟袅袅中透着一股子阴森的凉气,聂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守在她旁边的老妇人替她向聂铮诉苦:老聂外头那位也去了下午茶会,到离场时还缠走了老聂,完全没把正牌聂太太放眼里。

老聂从年轻时就不规矩,身边花草来来去去永无穷匮。

聂铮的母亲则可怜可叹,一个世家小姐,又是赵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嫁给老聂后一边孜孜不倦地斗小三,一边用春天般的温暖容忍渣男,二十年如一日,说不是真爱没人信。

而聂铮在外公身边长大,完全不像这两人的亲儿子——他既不是情种,也不是风流种,心思全不在儿女私情。所以指望他明白夫妻间百转千回的纠葛,就像是一个极尽想象力的笑话。

果然,聂铮听完全部,在他母亲身后静立片刻,给了个一刀切的建议,“我再问一次,您确定不跟他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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