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纷争
我也突然认识到,为什么那些明明素不相识的人,会愿意给我送那么重的贺礼,而且还整整齐齐,全是“黄金万两”,敢情全被柳淡墨威胁了。
而现在,柳淡墨直接将这些证据送到了我的手中,那账本中所涉及的大小官员,以及部分江湖人物,都将直接被我威胁,也必将为我所用。
柳淡墨,你,你,你果然是个黑社会!
我看得心惊肉跳,见有人过来,我赶紧将箱子一合,上了锁,然后把钥匙收进衣服里。
那钥匙仿佛还散发着热度,灼烧着我的胸口。
这简直是定时炸弹啊。
后面的一切,都按部就班起来,我又敷衍了一阵,然后带着我的大批嫁妆,晕乎乎的,被侍女送回洞房了。
在走入婚宴现场之前,我一直在小柴房呆着,所以一次都没见过自己的洞房。但用脚趾头想一想,便知道纳兰静雪不会挖空心思去布置那些东西。
那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长乐的安危。
所以,我的洞房,还是寝宫原来的模样。他十三岁封王,之后便迁出皇宫,一个人住在这里。
屋子的摆设,仍然属于当初那个少年,这些年纳兰静雪在京城的日子太少,根本不可能将它打理好,很多地方,都能看见他少年时的痕迹。那天早晨虽然匆匆忙忙地看了一眼,不过,当时的心情不过是个过客,那种奇妙的感觉远没有现在感觉强烈。
在房间等待纳兰静雪的时候,我开始好好地打量起这个屋子,居然在屋角发现了一堆特别好玩的东西。那全是用石头雕刻的小玩意儿。被凌乱地堆在一起,猛地一看,便好像一堆破花盆似的。
可是细看之下,才发现,里面稂莠不齐,从最初的简陋粗糙,到后期的细致生动。这个人的雕刻技术在短期内提升很高呢。
会是纳兰静雪的杰作吗?
我暗想。
说起来,我对纳兰静雪……真的不了解。
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不知道他的爱好与忌讳,不知道他的确切年纪,星座,不知道他擅长的运动项目。
这简直就是盲婚,盲婚!
我一边概叹,一边将那些小玩意儿全部捣鼓了出来。因为那些小雕刻品上面全是灰,不可能抱上床。我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像一个玩泥巴的小屁孩,屁颠屁颠地自得自乐起来。
纳兰静雪很晚才从前厅脱身。我甚至一度以为,他不会来了。
不过,他终究是来了。
他来的时候,我已经睡意朦胧,靠着床腿,不住地打盹。当睡意侵袭,再强悍的美色也让我提不起半点兴致。
然后,纳兰静雪红色的喜服停在了我的眼前。
我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
洞房内红烛高悬,跳动的火光映射他如冰如雪的面容,就像一幅在红色丝绸上描摹的图画。
我突然傻笑了一声,拿起手边一直在玩的一个小木偶,在他面前动了动,然后学着蜡笔小新的口音,调侃道:“大哥哥,成亲好玩不?”
他愣了愣,随即蹲了下来,与盘腿坐在地上,东歪西倒,毫无仪态的我保持着平视。
“我们玩亲亲吧。”我继续玩着我自己的游戏,将小木偶凑过去,在他秀白的脸颊上碰触了一下,口中则发出一个很大的“吧嗒”声。
纳兰静雪蹙眉,目光终于看向了木偶:“你从哪里把这些东西找出来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我眨眨眼,然后指了指床铺后面那个阴暗的角落:“那里……”
他劈手夺过我手中的东西,朝门外掷了去。
远远传来石头坠地的声音。
我被吓了一跳,睡意也有点醒了。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他继续冷声道。
我愕然了片刻,随即挠头:“根据婚姻法,你的东西,现在已经是我的东西了……”不过,这句话倒没敢高声说出来。
我知道这个时代没有婚姻法。
回头我得找皇帝去游说游说。
“不动就不动,谁稀罕。”嘀咕完那一句后,我扶着床铺站起来,然后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灰尘,摇摇晃晃地朝门外走去。
反正我今天也没打算真的洞房,他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你去哪?”等我走出几步远,他在身后问道。
我又挠头,勉力地想了想,回答道:“那个,你的书房怎么走?”
寻常夫妻吵架,貌似离房出走的那个人,都要睡书房。
“我没有要你走。”纳兰静雪憋着语气,淡淡道。
我回头惊疑地看着他:分明是故意找茬,还口口声声说并没有让别人走,骗鬼呢。
不过,其实我能理解,平白无故盲婚了,他肚子里也窝了口气。可是刚才在婚礼上,为什么又不肯反悔呢?
因为信守承诺,而坚持这桩婚姻,但自己又心不甘情不愿的,到头来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如果那个时候他反悔,也许……也许我还能抽身。走得无牵无挂,无妨无碍,兴许几个月后,就能将纳兰静雪何许人也抛到了脑后,继续我的闲荡生活。
可是他偏偏把我留下了,偏偏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给了我临门一脚,让我突然期望着,能成为他的妻子。
NND,这个害人精!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我实话。”纳兰静雪又道。
我无所谓地“哦”了一声,手已经开始去扯那些累赘的凤冠。这些东西实在太重了,我刚才就应该取下来……不过,大概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能衣冠楚楚地迎接他的到来吧。
女人一开始犯傻,上帝就将要发笑了。
我叹然。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纳兰静雪转过身,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他的目光锐利而疏远。
“芙蓉镇,米小虫是也。”我眨眨眼,然后笑眯眯地回答他道:“有房有车,存款千万,家世清白,身段窈窕,青春无敌美少女!”
哦也!
他的太阳穴紧了紧。显然是气极。
“以后你就睡在这里吧。”纳兰静雪终于意识到,想与我正常沟通的可能性并不太大,他深吸了一口气,袍袖一拂,大步走了出去。
在他经过的时候,我没有从他身上闻到半分酒气。既然没有陪宾客饮酒,也不知道刚才在前厅都在墨迹什么。
我没有挽留,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等纳兰静雪完全走远后,我才出门,在不远处的草坪上慢慢地摸索着,还好星光很烈,因为大婚的缘故,秦王府里里外外的光线都很足。摸了没多久,我终于找到了那只被纳兰静雪扔出去的木偶。
“哎呀,我的小新啊,快来大姐姐怀里来。”我雀跃地抱起它,可叫完后,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一丁点,失落。
新婚之夜,未免惨淡了点。哪怕两个人大打出手一次,也好过这般的冷清。
抱着小新回家,反正也没有多大的睡意了,我索性自个儿磨上墨,拿起毛笔,用舌头舔了舔,然后在那些石雕上非常恶趣味地描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