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的牺牲
穆千夜走进会客厅，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紧张如病毒一般感染了众人。她飞快地扫视了一下会客厅。一尘不染的地板，真皮的沙发椅，由黑水晶和白水晶制的国际象棋的棋盘和棋子，一切，似乎都和上次来时一样。
炎子燚若有所思地看向那盘象棋，冷冷一笑。
“真是充满污秽与肮脏的地方。”他讽刺道。
穆千夜转过头看着他，不免有些奇怪。污秽？肮脏？他到底在说什么？
“坐吧。”顾惘闻道。穆千夜略一点头后便坐下了，炎子燚和凌宇则二人则怀疑地看了他一下，然后缓缓坐下。
顾惘闻无聊地执起一枚黑色的棋子琢磨着，穆千夜辨认出，那是国际象棋中的“骑士”。
“你们要说什么就说吧。”没等炎子燚他们开口，顾惘闻便张口道，并没有看他们。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感。
“关于诡异笛声和失踪学生的事，你知道多少？”炎子燚冷静地问道。
“不多，”顾惘闻慢吞吞地道，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过，你们怎么就怎么那么肯定，我会告诉你们？”
穆千夜眨眨眼，想起来，上次自己问他时，他也没有回答。
“为什么不？”
“既然你认为我是‘恶魔’，是你的敌人，那么，我是不是也应该表现出相应的‘形像’呢？”顾惘闻的嘴角逐渐浮上一丝诡异的笑容，穆千夜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炎子燚和凌宇则对视一眼，这个家伙，果然不好对付。
“那么，你需要什么报酬？”凌宇则谨慎地问道。
“报酬……吗……”他看似不经意地重复道，眼中却闪过欲望的光，但那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那股欲望就从他的眼中消失了，快得让人不禁怀疑刚才从他眼睛里看到的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这可说不定。”
炎子燚愠怒地攥紧了拳头，要不是为了套顾惘闻的话，他早就挥出拳头将对方暴打一顿了。
“讨人厌的害虫！”他低声咒骂着，不过声音非常低，别人听不见。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浪费。”炎子燚面无表情地道，“所以……”他突然闭上了嘴，眼睛圆睁，似乎有些吃惊。同样感到吃惊的，还有凌宇则。与其相反的，是穆千夜茫然的表情，还有顾惘闻略显得意的笑容。
“郭以沫……”凌宇则呢喃着，脸色惨白惨白。
“可恶，中埋伏了！”炎子燚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面上。
穆千夜这才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顾惘闻的眼睛，他那暗红色的眼眸在阴影中显得更加骇人。
“埋伏？”他轻笑着，讽刺道，“是谁决定到这里来？是谁要求留在这里的？又是谁让自己的同伴独自待在古堡外把风的？这一切，全是你们咎由自取！”他的话语，让穆千夜一阵阵地心寒。
炎子燚气得眼眶通红通红，肩膀不住地颤抖着。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回他气得是自己，气自己的无能。这么说来，是他们自己把自己推入死亡边缘的？
他猛地站了起来，就要冲出会客厅，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一个敏捷的身影便闪到他的跟前，与那个身影一并出现的，还有一把宽大的蛮刀。
“你们真的认为，我会让你们活着离开？”顾惘闻冷冷地发问道，他的眼中满是浓浓的杀意。
炎子燚微微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他迅速幻化出狩猎双枪，冰冷的枪口指着顾惘闻的太阳穴，另一边，冷月汐的刀刃指着炎子燚的喉咙。
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知为何，穆千夜突然有了一种身处食物链之中的感觉。
“冷月汐，”顾惘闻一字一顿地道，“‘狩猎’他们！”
“是，主人。”冷月汐毫无表情地服从道。说着，她挥舞着蛮刀高高跃起。在她离地的那一刻，气流被带了起来。接着，她手中的蛮刀狠狠地朝着炎子燚的头顶劈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时，炎子燚一个急转身，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的动作变得快捷多了。他一边奔跑着躲闪冷月汐的刀刃，一边快速地扣动扳机，往对手最薄弱的地方开枪。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过后，炎子燚安然无恙地在一旁站定，冷月汐的身上则挂彩了，猩红的血液在她的伤口处涌动着。她的手指颤抖着，蛮刀应声落地。冷月汐不甘地讲授伸向刀柄，重新握起蛮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斗争。
炎子燚冷眼旁观了几秒后，再次举起狩猎双枪，将枪口对向顾惘闻。他微微垂下眼帘，扣动了扳机。
“砰！砰！”两声枪响分别从那两把黑金色的手枪中传出，铜制的子弹流星一般飞出，深深地嵌入炎子燚对面的一个人的胸膛。
顾惘闻错愕地看着冷月汐，又看看炎子燚同样惊愕的眼睛，瞳孔逐渐扩散……
关键一刻，冷月汐竟然义无反顾地冲到炎子燚的枪口前，替顾惘闻挡下了那两颗夺命的子弹！
冷月汐右手用力按着血流不止的胸口，瘫坐在地上，血液顺着她的手指滴落在地上。她微微扭转过头，见自己口中的主人——顾惘闻平安无事，暗暗松了一口气。
“月汐，你……”
她淡淡地看着他，勉强勾起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似乎什么正在破裂。
“‘离人节’快乐。”冷月汐轻轻地吐出了这五个令人心碎的字，缓缓合上了疲倦的双眼，身体毫无征兆地向前方到下去。
“月汐！”顾惘闻一脸崩溃地喊了出来。
炎子燚诧异地看看自己手中的狩猎双枪。一般情况下，他的枪是不会对别人造成致命伤害的，为什么……
他嗫嚅着，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顾惘闻缓缓走到冷月汐的身边，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冷月汐的面庞，感受到的，是从指尖传来的冰冷。
穆千夜和凌宇则万分震惊地看到，这一刻，顾惘闻的眼中，竟带着一种特殊的感情。那是一种近似温柔的悲呛。
顾惘闻的目光变得扑朔迷离，他的嘴唇轻轻翕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双肩因过分悲痛而颤抖着。
炎子燚凝视着冷月汐的尸体，微微垂下了头。冷月汐的身上渐渐放出微弱的白光，与白光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个画面。
“她的灵魂离开了，”顾惘闻轻声道，他的语气异常地温和，“还有她的记忆。”
穆千夜凝视着那一个个画面，往事在她的眼睛里展开——
那，就是冷月汐的记忆吗？